118.思念(1/2)

夙玉终是又继续修炼了——不修炼也没办法,林曦所说之事，毕竟只是没有旁证的“预言”,既是预言,那么在发生之前,根本没人能知道，这预言到底是准还是不准，而修炼双剑既是门派大计，上上下下,从师父到诸位长老,再到诸位同门，多少人都在看着、盼着、催着,只望着她与玄霄修炼大成、束缚妖界、带领门中齐奔仙路，夙玉自问虽非随波逐流之人，却也很难抗拒这从上到下、齐心一致的期盼。

但当时间越是流逝，夙玉便越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灵力正在发生某些不甚愉悦的变化。第一便是她对火系术法的掌控越来越差了。弟子们主修的法术有别,某一系极强而其他系很弱的情形并不少见,但凡是少有资质之人，至少都能施展各系的基础术法，夙玉初时也是如此,跟着夙瑶之后,各系术法更是有所精进，然而这些日子以来,她与火系的联系却似被刻意削弱过一般,所能放出的火球越来越弱,施放的范围也越来越小，更不提精细掌控。

除此之外，她总觉得自己似变得比以前更害怕禁地的寒冷——其实她觉得自己是更怕冷了，但因山上四季如春、恒温恒感，所以并不知这感觉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唯一知道的，便是她越来越难以抵抗禁地的严寒。

师父对她的解释是因望舒之力会加重禁地的寒气，而随着她修习日深，望舒之力发挥得益多，因此禁地也越来越冷。夙玉觉得师父言之在理，却还有些隐约的不解——玄霄亦在修炼曦和，望舒之威既日重，曦和也当是同理，此二剑一阴一阳，一冷一热，同时相长，就算不能抵消彼此之威，又何以差至如此境地？然而也正因双剑同时相生，玄霄的修炼没有任何问题，夙玉偶尔便也心生侥幸，觉得自己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除非是她自己的原因。

可若是她自己的原因，一切便又回到原初——到底是因林曦的“预言”准确，所以她才会感觉到这些不适，还是因她听了这些预言之后，对修炼心生疑惑，所以才有这些症候？

夙玉不知道，她只知自己只能在这万千的疑惧之中，艰难地继续修炼着望舒。

而一向冷漠的师兄玄霄，则一反常态地对她显出了绝大的耐性，甚而会在见她脸色不佳之时，主动提出到外间休息，有时亦会替她拿水寻物，或是指点修为。

反倒是从前对她的修炼最关心的夙瑶，已有很长时间，不曾出现在后山附近了。

夙玉想到夙瑶，心中莫名地有些难受，收势而立，向玄霄道：“师兄，歇一会罢。”

“好。”玄霄无甚表情地点点头。

夙玉率先步出门外，不去醉华荫，而向山峰之上行走，到崖边看见夕阳惬意地躺在云朵中，焕出暖人的霞光，玄霄朗声笑道：“王勃以‘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之句，少年显名滕王阁，可惜这里没有秋水，不然倒是应景。”

夙玉想起从前与她观落日的人来，却是惆怅微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玄霄回头看她：“师妹何出此叹？”

夙玉将头一摇，轻声笑道：“就只记得这两句，胡乱吟诵罢了。”

玄霄道：“听闻师妹对诗赋颇有心得，怎么会只记得这两句？”

夙玉一怔：“师兄听谁说的？”

玄霄不答：“我以为师妹既以登仙为念，必是气志高昂，怎么也学那些凡人做这等丧气的感慨？”

夙玉望见远方崖下有同门师姊妹在御剑打闹，不自觉地垂下头，淡淡道：“虽是心向仙途，却也是凡人出身，是人便有七情六欲，岂能时时刻刻都是气志高昂。”

玄霄便不语，只是负手仰头，凝望远方，夙玉见他意气风发，不愿扫兴，便问道：“师兄平日里也会看这些杂书么？”

玄霄笑道：“略读了几本古人诗集罢了——你呢？除了李商隐，还有谁？”

夙玉道：“也就是随意看看，并不记得是谁作。”

玄霄道：“那我荐你几本——李白、杜甫，凡人都说必看，实际也捡好的看几首也就罢了，我倒喜欢李贺，去今不远，但诗做得不错。”

夙玉点头道：“受教。”揣度他心情，垂着眼，道：“师兄平日，除了修炼与看书，还喜欢做些什么？与云师兄喝酒？”

玄霄道：“除了他还有谁？”

夙玉道：“只是与他，不嫌聒噪么？”

玄霄笑道：“他虽聒噪，有时聒噪得倒也有趣。”说话间又道：“夙曦有时也和他一起来找我。”提到夙曦，笑意便收敛了，显然不大喜欢。

夙玉察觉了他的神情，头更垂下去，手似不经意般扫过衣摆：“师兄师姐们呢？夙瑶师姐…再不来寻师兄了么？”

提到夙瑶，玄霄便索性皱了眉，不悦地道：“她倒是常来，不过都是些修炼上的事。”看夙玉一眼，又道：“她对你的修炼甚是上心，总是问我你的进展，可我让她自己过来，她却又不来——我入山门时便听闻此人心胸狭窄，观其行止，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你还是不要与她来往为好。”像是唯恐夙玉不明白一般，又道：“玄震师兄是我们这一辈的大师兄，入门多年，修为高深，品行高洁，若是修炼上有不解处，或是作弟子有什么难处而不好和师父说，大可去找他。”

夙玉手捏住一丛草叶，两指间一摩，那叶子被揉成几瓣，纷纷扬扬地撒下去，心不在焉地答道：“是么。”手收进袖子，却忽地明白了她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