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婉拒(1/2)
薛绛姝闻言微怔,却是未曾料到太后竟是反问的如此明显。细算起来,她虽时常与宋枕寒顽笑日后亲事,却只是随口顽语罢了,从未用心盘算过。如今听闻,只觉耳垂略有些热,哑然无语。
西窗廊下的西府海棠随风摇摇而生,霏霏香雾沁过茜绡竹帘,与殿内苏合香缠于一处,如同柔荑轻拂心尖儿,那细微的松动过后沉住气,她心底已便已斟酌分明,略欠身回道,“回太后,绛姝如今并无心思。”
见太后眉眼微露讶色,心下暗自提了一口气,徐徐道,“绛姝城门家中长辈与太后娘娘宠爱,已是习惯似幼子一般常伴于长辈膝畔,虽长到如今,却未曾想过此事,如今太后娘娘骤然问起,绛姝实在不知该如何作答。左右如今还未曾及笄,绛姝倒觉得此事尚早,不必急切。”
这心思与语意清婉如一池盈盈秋水,纵是往里头扔一块儿碎石,惊起浅淡涟漪后转瞬便又是一片平静,毫无波澜。
听的钱有余心下微动,连忙暗暗觑着太后的脸色,却见太后仿佛未曾听闻她语中深意,闻言只笑,怜嗔道,“原先倒是看着好,这会子说话竟是有些脾气了。再好的幼子,早晚也是要长大的。窈窕淑女百家求,着是常理,你虽有心常伴于长辈身侧,只是到了年纪总该应对这些事,薛太傅与你母亲纵是舍不得,也是不能强留你的。再或者,倘若离珠当真不愿离开长辈,那便到哀家身边儿来可好,哀家为你择一门亲事,往后你既是不必远离双亲,又可常伴哀家,如此可好?”
薛绛姝抬眼去瞧钱有余,却见他当下只顾着抚顺着肚皮,眼观鼻鼻观心,只作未闻之状。
知他今日已替太后引话,如今是指望不上。她只得又轻挑娥眉,直凑上前到太后手边儿,做女儿呢态,“太后再说此言,只怕绛姝实在不敢出宫见人了,日后该如何打算,绛姝确实未曾盘算过,等真到了那一日,绛姝心中无果,也只得听父母之命。只是如今尚未及笄,绛姝便不急,当下只愿四处走动陪伴长辈与太后。终究是太后喜欢我,先前还道要去京中的聚福茶楼学先生说书,日后必定时常进宫来陪伴太后,陪您礼佛赏花,与您说说话儿哄您笑话,只怕您闲烦。”
续言时她微侧了头,鬓间的步摇上垂落的金箔流苏如今随着她晃动的肩胛悠悠晃动,偶尔遮去她的半片面色,失了素日的稳重,却更似撒娇的幼子,叫人无法咄咄逼人。
她此言,太后自然是明白的。今日本也只是试探之意,想知她的心思罢了,如今她却是字字婉拒,薛府无动静,太子一处更是不必提,总归是因着二人生疏,方至如今情分淡薄,若当真要定下此事,倒果真需细细打算,如今倒也急不得。
故而垂了眼皮,太后轻笑几声,颔首笑应,“罢了,左右如今尚未及笄,只要离珠时常入宫来陪哀家又有何不同,终是哀家心急了。”
倒果真不再提。
老人家如今年过花甲,精神头儿未免差了些,等又坐着谈笑了一阵儿,快近午时,薛绛姝小心地陪着太后用过午膳,见她面露倦色,倒也不敢耽搁,连忙起身告退。
自是钱有余亲自陪送,一路上倒是极尽太后先前的意思,没几句话便又含了试探之意,两畔长街行走的宫人瞧见时尽数过来请安,除却叩钱有余,如今待她更是极为恭敬,竟是比从前她进宫时更为小心,只叫人疑心宫里的风向。
穿过东长街,正要往御花园偏去时,远远儿地便瞧见一处步撵正面打了个兆头,似乎是瞧见这一行人,那步撵旁的宫人正偏着身子与其主细语,直拿头示意这边儿。步撵之上的丽人亦歪了身子颔首,如今要躲,已是不及。
薛绛姝只得驻足,等那步撵行至于当前,微福了个半礼,温言请安道,“臣女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
步撵之上的丽人并非旁人,正是宠冠六宫的张贵妃。按着岁数,她如今已是半老徐娘,却是保养的极好,肌肤胜雪、眉眼如画,眼角眉梢儿毫无半处皱纹,回眸一笑百媚生情、堪化六宫粉黛颜色。
见她请安,张贵妃连忙招呼她免礼,笑容切切,倒端得温婉和煦的架势来,“离珠县君是才从太后娘娘那出回来,如今便要出宫去么?”
料她是明知故问,薛绛姝只做未闻其意,只颔首答应,张贵妃又笑道,“是了,太后总是念叨着县君,倘若有个三五日不见,太后那一日便不知到底要念叨多少回,非得叫人听了耳朵起茧子。在太后的眼前儿,连五公主也比不得,更不提本宫的端静了。”
细风略过宫墙两畔,拂鬓间珠钗摇曳、衣角蹁恬而飞,已是隐约夹了暑末初秋的冷意。薛绛姝闻言微垂眼睑,暗自斟酌一瞬,徐徐应道,“端静公主与五公主蕙心纨质,最叫太后娘娘满意,臣女虽承蒙太后娘娘的厚爱,本该时常进宫情感,只是臣女顽劣,倒是失了规矩,直到今日方才进宫叨扰。”
不知是否她此言夸赞了端静公主,张贵妃闻言愈发挑眉,换了个姿势倚着步撵椅背儿,轻快摇着手中的绫绢扇,悠悠笑道,“县君这性子若是顽劣,本宫的端静倒是见不得人了。说起来,昨日县君的生辰,本宫本该叫人好生预备的,可惜近些日本宫手边儿杂事过多,倒是将此事疏忽了。昨日一早想起时为时已晚,只得从私库里挑了几件儿做贺礼,如此才是失礼,等过几日本宫必定将这贺礼重新补上,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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