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我的灯(1/2)
“好孩子,不哭。”秦姨将她搂紧怀里,用力抱了抱她:“俗话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人生在世,分分合合再正常不过。等你长大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阿柔看着秦姨鬓角花白的头发,直觉心中有千言万语,但是喉头堵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闪着泪目,望着她的脸庞。
秦姨只带了一个小丫头,也没有披斗篷,在这初春料峭的寒风中,仿佛田野间一朵随风摇曳的蒲公英。她从小丫头的手中,拿过一本《百草集录》递到阿柔手中:“这是你吕爷爷让我给你送来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收着,权做个念想。你吕爷爷说你聪慧,他就算不说,你也能明白他的心意。”
阿柔将那本书紧紧抱在怀里,强忍着不让自己放出悲声。她知道,自己一旦哭出声,就肯定不能自抑。
秦姨又摸了摸她的发顶,满目疼惜之意。想了想,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旧锦囊,塞进阿柔手中:“这是秦姨的一点儿心意。好孩子,走吧。秦姨也该回去了。”
阿柔使劲点点头,在俩婆子的搀扶下重新上了车。
车子走动起来,车轮滚滚碾压过门头巷坑坑洼洼的小路,咯噔,咯噔仿佛碾压在阿柔年少的心上,令她的心不知不觉沉重起来。
她从窗子里伸出头,远远的只见晨曦中秦姨那影影绰绰的身影,以及小丫头手中提着的那盏光线昏黄的灯。她想说些什么,哪怕是嘱咐一句保重身体。可是,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姑娘,外头风大……”周婆子劝了她一句。
阿柔把头缩回来,怀中紧紧抱着秦姨给她的那本《百草集录》和哪个旧锦囊,一会儿心情才平复下来,忽然又想起什么:“周姨,我的灯呢?”
钱婆子好奇:“什么灯?”
“就是……”一瞬间,阿柔的眼泪仿佛决堤之水哗哗往下流,哭道:“那是公子给我的灯。”
钱婆子不解道:“什么样的灯?怎么从来没听您提起过?”
阿柔不管那些,只是痛哭着。也许她自己都没察觉,她现在只不过是想痛哭一场而已,那所谓的灯不过是个借口。
周婆子也是一头雾水,冥思苦想了半天,忽然想起什么:“难道是姑娘你先前提着的那盏?”
“是。”阿柔大哭着。
“我这就让人去取。”周婆子说着,就要吩咐人去。
阿柔哭道:“你去。”
周婆子面上露出为难之色:“姑娘,老奴奉了王爷之命伺候您的,怎好远离?”
阿柔就是想找个借口哭一哭,此刻目的达到,哭了一会儿也就收住了眼泪。只是心中依旧闷闷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车子走了很久,来到一个小巷中。小巷尽头开着一扇小门。钱婆子在前,周婆子在后将阿柔夹在中间。进了那小门,穿过一片灰绿色的竹林,面前豁然开朗。不过入目的并非富贵盛景,而是一片被荒草掩映的焦土残桓。阿柔的心猛然间就是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一般,连呼吸都跟着困难起来。
这景象,几乎占据了她十岁以前一多半的记忆。伴随着这焦土断桓的,还有惊恐的呼号,断肢,鲜血……
猛然间,她十来岁时看见的,那两个被乡亲们围殴而死的南国兵惨白的脸毫无预兆的出现在眼前。那暴瞪的眼睛,红的血,白的……
她下意识的惊恐的后退了一步:“呃……”一口苦水吐了出来。吐完了,她十分的庆幸,幸好早上没有吃饭,要不然把吃进肚子里的食物再吐出来,那多心疼。
“姑娘,你还好吧?”钱婆子望着她惨白的脸色。
阿柔明白,跟前这俩婆子,看上去对她毕恭毕敬,面面周到,不过是奉命办差,看的不过是公子的面子。今日是她,明日换了别人,这两人也会如此。世态炎凉,不过如此。
她强自将心头翻涌的酸涩压下去,摇了摇头:“没事。许是我天生劳碌命,坐不惯这马车。”
“您要是没事,咱们就走吧。”周婆子很是自然的扶住了她的胳膊。
这令阿柔总有一种受制于人的憋屈感。她不着痕迹的转身,将那婆子的手闪开,低低吐出一个字:“好。”
转过这一片焦土,往前又走了大约一刻钟,一道高墙横亘在面前。墙上开着一个小门,此刻只是虚掩着。钱婆子在前头领路,推门过去。阿柔紧跟着过去。顿时又是一愣。
眼前的景象,和身后的景象相比不亚于仙境和鬼域。一树树粉白嫣红的梅花,在这初春料峭的寒风中开的热热闹闹。她下意识回头,赫然发现,那高墙的这一面,粉刷的干净雪白,连一点儿污秽都没有。倘若不是阿柔刚刚从另一边过来,绝对不会想象到墙的另一面被烟火熏得漆黑污浊,圈着的是一片焦土。
不光阿柔吃惊,就连走在她身后的周婆子也跟着变色。只不过,她掩饰自己神色的功夫,要比阿柔厉害的多,只一瞬的讶异就又恢复如常:“走吧,姑娘。莫让王爷久等了。”
阿柔眼角的余光,恰巧看见她脸上一霎时的变化,下意识的竟然还有些佩服这老婆子。她学着周婆子的样子,也将神色掩饰下去。跟在钱婆子身后,走出了梅花林,又穿过一处假山流水这才来到一个暖房之中。
暖房门口的侍卫,将两个婆子拦了下来。阿柔自己走了进去。才一进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迫的她呼吸一滞。
暖房中又和外头的情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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