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空屋存在的意义(1/1)

一球球绣线丹紧挨着，片片荫绿随午后的风摆动，枫灰岩石阶穿插其中，从高处往下看，此景恍如俗外之境，有种人工与自然融合后的和谐美感。

泉娜站在台阶最顶端往下望，耳边是零刃跟镇长交流的声音。

“我不坚持拿到证据后再考虑抓人，你自己想过一定也觉得有蹊跷。”零刃的声音很宏亮，“给我房子的使用权，否则你永远别想抓到凶手。”

镇长沉吟着，“……在此之前，你应该先跟我说明，使用帝摇大人宅邸的必要性。”

“查案这个理由算不上必要对吧？”零刃哼笑，“小泉娜，过来一下。”

泉娜乖乖地转身走到零刃旁边，事出突然，她和零刃被椋弓权领来这座位居烬明镇最高处的枫灰色大宅邸后，零刃跟椋弓权的争执就没停过。

椋弓权持握手杖站在种满绣线丹丛的大石庭院间，眉目流露威严与肃穆，冷然的目光依然稳重，泉娜偷偷看着零刃，后者如她所想，依然是那张自信满满的笑容。

“小泉娜，妳跟阿权说说妳在阅读验尸纪录时的感想。”零刃说。

“嗯？”泉娜满腹疑惑，但还是听话地照办，“感想吗……大概就是验尸纪录很奇怪吧？没有任何外力介入导致胃部跟其他脏器灼烧损毁，仔细思考不可能啊。零刃大哥说绝对有晶语术介入，为什么仵作没验出来？”

“就是这个。”零刃点头，“文件上关于仵作的身分，我昨天问过答案，你告诉我验尸的仵作一年前因病去世了。现在死无对证，该有的证据经过两年被毁得一乾二净，这就是为何所有赏金猎人都办不了案子。”

椋弓权不语。

零刃遂继续道，“但我可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帮你找到凶手，只要你愿意让出不明阎宅邸的使用权。”

“你并没有正确说明使用的必要性。”椋弓权压着嗓子开口，“我身为烬明镇镇长、帝摇大人曾经的心腹，有守护不明阎宅邸的义务。”

“你在怀疑我会破坏宅邸里的东西？嗯，没错，确实有这个可能。”零刃此话一出，让浑然搞不清楚状况的泉娜更茫然，她轻戳零刃的手臂却没得到响应，只听见零刃语气里的肯定，“我需要利用它来引蛇出洞，如果你不让，凶手会永远逍遥法外──对你而言究竟是一栋没人住的空屋重要，还是找出凶手让死者安息重要？”

椋弓权持杖转个方向背对他们，缓步走向通往宅邸大门的踏石小路。

泉娜歪着头打量椋弓权，倏而转向零刃寻求解答──她不懂零刃与镇长之间发生过什么，只晓得零刃的高姿态似乎终于对镇长造成影响……

“如果你坚持。”走到石灰色大门前，椋弓权轻敲手杖杖底，“请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衡量……这栋屋子对烬明镇的意义，还有消灭凶手的意义。”

零刃莞尔，揽住泉娜回头就走，“可以，我等你想好再告诉我。凶手不会跑，但你得明白我们掌握的筹码并不多……”

将椋弓权放生在不明阎宅邸门口，他们踱下台阶，脚短的泉娜在零刃后头亦步亦趋，她无心于晴天之下碧蓝与荫绿交织的美丽光景，对放眼望去沿着山坡而建那片枫灰色更没有感想。她心里握着好奇心，等待前头零刃主动解释。

孰料直到他们回到人来人往的镇中心，零刃依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泉娜不由得恼了，“喂！”

零刃半回身，铭黄色眼眸流露调皮光彩，“怎么了？”

泉娜盘手抱胸，歪嘴道，“刚刚的事你得解释给我听吧？为什么突然跟镇长要房子的使用权？那跟你本来要查的绣线丹有什么关联──”

她说话的时候头微微动了下，戴在右耳的风脉银坠闪动光芒，衬着高高绑起的棕色马尾与落在鬓边的发丝更显耀眼。零刃若有所思地看着，冷不防迸出一句赞美，“妳戴耳环的样子挺好看。”

“你、咳……”泉娜赶忙吞下本来要骂的话，“你、你搞什么？我在跟你问案件的事！”

“烬明镇的手工艺品似乎很拿手。”零刃开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然后？”

零刃伸手弹了下泉娜柔软的左耳耳垂，痛得泉娜使劲往后退一步，狠狠瞪着零刃，而施暴者毫无自觉继续自问自答，“也许找得到适合妳的耳环……戴一边吧？两边挂不同样式看起来很有趣。”

泉娜轻抚发疼的位置，那里除了疼痛还散着高热，鲜红与热度从那个地方延伸，慢慢地连脸颊也开始发烫。她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懊恼对方又把话题转到奇怪的地方去，“那又不重要……所以说，解释呢？快点解释！”

“我们看文件纪录时漏了很重要的东西。”零刃说，“但妳不需要现在跑回去重看，没必要。至于其他的……我还没想好怎么做陷阱，走走晃晃也许可以找到灵感。”

“啊？”

“好了，走吧，我还没好好逛过这个镇呢。”零刃转身，发尾在身后甩出漂亮的弧度，最后贴伏在肌肉结实的背上。

泉娜叹口气，收拾自己满肚子的不满与别扭，小跑步跟上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