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赛狮(3/6)
蘅怎会对刘景行这般信任。谢蘅当真不担心刘景行会做甚么,却担心自己做过甚么。
她依着记忆好好回想一番,好像也没发生甚么太尴尬的事。
她酒品一向很好,控制得也有度,醉后不吐不闹不撒泼不耍疯,顶多是走不动路。回青的话大抵也能证明,昨夜里左不过是她醉了难下地,教刘景行背了一段路罢了。
这有甚么?
她少时进宫带着表弟、表妹们偷酒喝,哪个不教她扛过?她还扛过许世隽呢,从酒坊一路扛回许家,翻着墙头进得家门,那玩意儿还吐过她一身,比之许世隽,她不知高尚多少。
“…………”
……越想越焦虑了。
谢蘅陷入深刻自我反省当中,只道往后再不能这样贪酒喝,再不能给任何人添麻烦。
回青这厢又想起来一茬儿事,怕自己再忘,就忙跟谢蘅回禀道:“对了,昨晚上奴婢见那天舞狮的——好像是叫罗威,在咱们诉讼司门口徘徊了一回又一回,我问他,他也只躬身行礼不回答,似乎是有事找姑娘。”
“罗威?”谢蘅一疑。
回青点头道:“后来甚么都没说就走了。”她兀自感叹了一句,道:“这罗威舞狮舞得是真漂亮,不过本人的脾气总有些怪怪的。”
谢蘅左思右想,猜测着他应当是为了罗老头的事而来;不过既然人已走了,也无需再追问甚么。
罗威自当晚离开诉讼司后,返回家中挑开烛灯,守着那银面金睛的狮头看了半宿。
空荡荡的破旧土屋当中,时不时传来罗老头咳嗽的声音,最严重的时候只差咳出半片肺来。
罗威起身,倒了碗凉水服侍着他喝下,罗老头这才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
罗威神情略有些呆滞,轻声道:“请个大夫来看看罢,总这样熬下去也非长久之计。”
罗老头摇头说:“老毛病了,有甚么好看的?那些个庸医就会骗钱,没毛病也给你看出毛病来!……还有,你好不容易得贵人赏识,借了面狮头给你,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将钱花在正事上。爹……爹甚么都不想要,就想看你在赛狮大会上拔得头筹……”
罗威垂下眼来,好半晌,才低声说道:“不练狮子戏了不成么?一天要花三个时辰练狮,有这些时间,不如多干些活儿,家里也会比现在更好过些,爹也不用再受苦……”
他话还没说完,罗老头一巴掌就狠狠打在他的脸上。这一巴掌狠的,打得罗威顿时头晕眼花,脑子里一团浆糊。
罗老头手都疼麻了,还不解恨,气得脸色铁青、嘴唇苍白,嘶声喝道:“你不练,谁来练!难道就让咱们罗家狮就此失传了么!你练了这么多年,眼下就是你出头的好机会了,怎么能半途而废?这次你一定要赢,一定要赢!”
“爹,小时候我第一次拿起狮头,您教给我,罗家狮不是为了赢……”
罗老头胸腔大起大伏,咳得浑身颤抖。
罗威眼见他情况不妙,赶紧从床头取来装药的小陶来,就着水给罗老头吞下一粒丸药,好一阵儿他才稳住气。
罗老头这一回咳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头歪倒在炕上,两眼直瞪着皲裂的土坯屋顶,喃喃道:“怎能不争输赢呢?当年爹就是太不争输赢了,才将进京的机会让给了武黎安……甚么太常寺掌丞,那都是武黎安抢了咱们罗家的,你一定要替爹抢回来!不到那一天,你就算不吃饭不睡觉,活活饿死也得练罗家狮!否则爹死都不会瞑目,死都不会瞑目!”
“……”
罗威几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待罗老头粗重地喘了一会儿,呼吸渐沉下来,缓缓入睡过去,罗威才睁开眼睛。
幽暗的小屋中,唯有桌上半截儿小蜡烛还在燃烧着,映得那面金睛狮头熠熠生辉,威武不凡。
眼下依着爹的意思,他绝对不能错失赛狮大会的良机;可如若他不肯将这面狮头交给武少杨,别说赛狮大会没得参加,武少杨恼怒起来,借着讨债的名义来砸烂了它,罗威就是拿自己的命都还不了欠谢司长的债。
给。
不能不给。不得不给。
他配不上这样的狮头,所以老天爷根本就没想过给他拿,才设计了这么一出磨难,教它回到真正配得上的人的手中……
果真是凡人多善,天命无情。
罗威捂住脸苦笑了好几声,终是难忍刀割一样心痛,崩溃地闷哭出来;又得抑着声音,连哭都不得痛快,嗓子里郁得发疼,哭得浑身哆嗦。
罗老头半睁开眼睛,无声地看着罗威发抖的背,想去拍抚他的手滞在半空,又默默地垂了下来。
烛火燃尽了最后一截儿,吡剥一声灭了。原本得这么点儿光亮便能流彩的狮头忽一下全然沉浸到无边的黑夜当中,彻底没了声息。
翌日,这一面银白脸点金睛的狮头就挂到了武少杨那亮堂堂的房间当中。
在赛狮大会之前,他不好教外人看见,万一旁人追问起来再有甚么变故,所以他藏得很好。按照约定,武少杨也将自己那一面黑金色的大狮头借给了罗威。
在这一点上,武少杨还不至于言而无信。他要在赛狮大会上堂堂正正地赢了罗威。
换狮头的事,罗威不敢教他爹知道,就拿罗老头有病在身为借口,不让他亲自督促练狮。而罗威则在郊外找了个隐秘之处,聘请了一个叫蒋川的舞狮人负责舞尾。
这蒋川本也是打小随着罗家练狮的,后来罗家狮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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