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梦的特点(1/2)
首先,是以奇梦叙事之奇。
谓叙事之奇顾名思义便是以描写奇梦为主要内容的传奇,其叙事或为见闻也或为亲身经历。
其中的代表篇目就是白行简的《三梦记》,沈亚之的《异梦录》和作者佚名的《冥音录》了。
其中《三梦记》记叙的是发生在作者身边的三个奇梦故事。
这与其他纪梦小说的不同之处在于,它并没有着力于通过纪梦来表现作者深邃的思想内涵,只是通过单纯的叙述来体现作者开篇“人之梦,异于常者有之”的这一现象。
而三梦记中的三个故事,则更侧重于展现因情而成梦的这一特点,带有浓厚的神秘主义色彩。
如三梦中的第二故事,是发生在作者兄长白居易和好友元稹之间的奇梦体验。
元和四年,白居易与友人共游曲江,念好友元稹应达梁州,便于慈恩佛舍的墙壁上题诗一首以为留念,诗为“春来无计破春愁,醉折花枝当酒筹。忽忆故人天际去,计程今日到梁州。”
十日之后,白居易收到好友元稹书信一封,后竟附有《纪梦》诗一篇云:“梦君兄弟曲江头,也入慈恩院里游。属吏唤人排马去,觉来身在古梁州。”
而书信所属日期竟与当日白居易等人游寺题诗时间吻合。
《异梦录》则与此略同,记叙的乃是邢凤家子夜梦一古装丽人临至其前,与他谈诗论舞,颇为投机,醒时竟恍若至于梦中,却从袖口滑出的彩笺上得见梦中丽人所题之诗,令人称奇。
《冥音录》则讲述了崔氏其女久学琴而不得其要,然其早夭之小姨菃奴为古今鼓琴之绝妙者。
崔氏之女因此每至节朔便举觞酹地,哀伤哭泣,渴求仙逝小姨之魂灵能够感其诚意,传其技艺。
八年后果在梦中得见已成仙宫琴师的小姨,并传授其仙宫之曲。
因此这类以奇梦记叙奇事的纪梦小说,总结起来有如下几个特点:
一是穿越时间与空间,在记叙之中现实与梦境既有着千差万别的明确界限,又有着逻辑上不可能存在的内在关联。
比如在结局中,现实往往对梦境之事起到灵异的呼应作用,使人产生梦境与现实扑朔迷离的混沌感。
第二点则是事件的前因后果交代清晰,人物时间地点都一一可考,使得这些故事的真实性得到了肯定和证实,也就从侧面告诉读者,这些事件并非虚构,皆是有证可查有源可考。
三是这类故事都存在着“事实的幻想主义”风格,所谓“事实的幻想主义”是指把非现实的观念如死亡、梦、幻影、永恒等观念做现实化处理。
具体说来,比如异梦录中,古装女子的出现和题诗本是梦中之事,并不存在于现实之中,但这个梦境本身的发生就是现实中存在的事件,而引发这个梦的主角也在清醒之后找到了梦中女子题写的诗歌。
这就从现实验证了梦的真实,也就证实了这个事件本身的荒诞奇谲。
然而对于这类故事来说,结局本身没有重要意义。
反而是中间情节发展的一波三折才是整个故事的重中之重。
体现梦境虚幻与真实现实之间的奇妙关系,才是这类小说要达到的目的。
其二是以奇梦谈情之绮。
传奇中,以传达男女之情为主题的篇目不胜枚举。
或者说,食色性也,爱情一直都是文学中一个永恒的主题,无论是在诗歌文赋,还是乡俗俚说,都少不了以它为素材的作品。
在纪梦为主的传奇中,以此为表达主旨的传奇应该以《长恨歌传》、《离魂记》和《李章武传》为其中经典。
《长恨歌传》中,纪梦方式使得男女主人公跨越生死这一鸿沟成为了可能。
正如诗中所说,“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之后,便是遥在梦中仙境相会的场景。
这是作者通过梦境所营造出的幻象情节,而生与死在此处俨然成为了完全不存在的隔阂。
《离魂记》则讲述了倩娘夜中离魂,魂魄与王宙千里夜奔的故事。法武封圣
淳于棼惊于梦中所欲所见,竟于院中槐树下寻得一蚁穴,蚁穴中各色布局竟与梦中槐安国种种皆都吻合。
后淳于棼感于南柯之虚浮,悟人世之倏忽。
遁了凡心入了道门。
故事至此戛然而止,后人评曰:贵极禄位,权倾国都,达人视此,蚁聚何殊。
此处提出人与蝼蚁何其相似的观点,也正与庄周所要提出的,现实理想与虚幻存在之间莫测的维度相似。
人们如何取舍选择,一切不过唯心而已,客观事实却不会因此而发生变化。
南北朝鸠摩罗什所译诸多大乘经典流传中原国中,使得其时的哲学思想更加丰满,立体而多元。
鸠摩罗什所译经典因其用词朴实无华,而又能通解经典释义而无碍,使大乘佛学思想得到广泛传播,而唐传奇受其影响也是必然。
“一切有为法,犹如梦幻泡影,如梦如幻,如露亦如电”,这段耳熟能详的佛家箴言亦与传奇所寄予的深刻内涵不谋而合。
唐朝时期各方文化的融合交流,使得当时的哲学和文化主流已不仅仅只局限于儒家或者道家,而是出现了新一轮百家争鸣的局面。
这不仅体现在诗学之中,在传奇领域亦是同样气象各异,如袖里乾坤,管中窥豹,由此便可见一斑。
而以纪梦这样的方式写作,也无疑为作者表达自己迥异他人的哲学观点提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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