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一叶无垠(2)(2/3)
外漠然,“她只是个小孩子而已。”躺在病床上的阳樰,意识渐渐回归。
卫捷的这句话,清晰无比地顺着从遥远混沌处飘回来的思绪,沁入脑中。
她忽然知道,为什么他对她笑着的眼睛里,好像什么都没有。
他长久以来似是而非的温和,并不是她所以为的那样。
她对他而言,只是好兄弟的妹妹,比起别的女孩儿,可以多付出一点关照。
仅此而已。
他笑意潋滟的瞳眸深处,从未看进过任何人。
如海深邃,也如海凉薄。
陆梧有些慌乱地摸着黑去探阳樰的脸,“樰樰,你是不是哭了?”
指尖触碰上了她的鼻梁,有一道眼泪拖拽出的湿润泪痕。
陆梧忙起床开灯。
敞亮的光将房间照亮,床上的女孩儿将自己蜷缩着自我保护的姿态,脸埋进被子里,一头长发散乱在枕边。
枕头上,她方才枕过的地方,有一圈深色的水渍。
陆梧隔着被子轻轻拍她的背,歉然道:“对不起啊,樰樰,我只是想打听一下……不是有意害你想起难过的事的。”
“没事。”阳樰脑袋陷在被子里摇了摇,声音被阻隔得模糊,听着却平静不少。
她猛地抬起头,在被子里憋得难受,大口地呼吸了几下,“是我自己没刹住。”脸上的泪痕已经蹭干净了,除了微红的眼眶和鼻尖,像是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我没事了。”阳樰说。
陆梧嗯了一声,打算把这个话题岔开。
话没出口,阳樰却执拗地继续把对话进行了下去。
“其实他回国,我很高兴,特别高兴。”她没有看陆梧,垂着眸自顾自地说,“但我害怕靠近他了……而且,呜呜你也知道,我自从父母离婚后,就不太在乎爱情啊婚姻啊这方面的东西了。我相信你和萧凌能够长长久久,也相信更多的恋人可以一起相持走到白头,但我唯独不相信这些会发生在我身上。”
她停顿一秒,“退一万步说,就算可以毫无顾忌地靠近他,我也不愿。”
“我会耽误他的。”
阳樰声音轻柔羽毛,抱紧了怀里的被子。
陆梧知道父亲的事给她打了个心结,想了想,在她身边趴下,黑亮的瞳仁安抚地注视着像只小蜗牛的好友,“你不相信爱情和婚姻,那……尝试着相信一下卫捷呢?”
阳樰一愣。
“他……”她舌头绕了绕,“这二者,有什么区别吗?”
陆梧说:“爱情和婚姻是抽象虚无的东西,可人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可以触碰。你和卫捷朝夕相处那么长时间,我只从你这里听过他,论了解,确实你比较了解他。但是……如果他真像你说的,是个那样凉薄的人,又何必回国之后还来招惹你呢?”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阳樰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她沉默着,好像在抗拒,又好像在思考陆梧的话。
话已至此,陆梧不好再干涉过多,熄了灯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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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漆黑,屋外漏进来一缕光。
齐澜浑浑噩噩地醒过来,坐起上半身,酒意醺得脑子运转迟缓。
她静静坐了片刻,从紧闭的房门外,似乎模模糊糊地传来女儿阳樰的声音。
在说什么?
她努力聚拢分散的思绪,听不清。
还有裴剑林的声音。
不知道坐了多久,有人开门进来,开亮了灯。
齐澜呆呆地望过去,来人的面容重影成朦朦胧胧的好几张,她眯起眼,试图分辨。
不是小樰,也不是阿萩……
她犹疑地唤了一声:“剑林?”
“是我。”裴剑林应道,将她糊了满脸的泪水抹掉,“难受吗,想不想吐?”
齐澜摇了摇头,混沌的脑海没有想他为什么没走。
裴剑林去洗手间取了毛巾,打湿给她擦脸,目光复杂,“我从来没见你哭过。”
“哭?”齐澜有须臾的茫然,随即摇摇头,眉头微蹙,坚定地说,“我不能哭。”
“为什么?”
齐澜自言自语似的:“小樰和阿萩没有父亲了,我不能软弱,我要支撑这个家……我如果哭了,小樰也会哭的,我不能让她哭。我是她的母亲,我得保护她。”
裴剑林遇见她的时候,正值她家庭破裂,公司岌岌可危的时候。他出于利益关系帮了她一把,而她强硬而果决,临危不乱,完全不像一个正在经历挫折的人。
裴剑林以为,她本性如此。
却不知道,她也会有软弱流泪的一面。
裴剑林放下毛巾,将齐澜温柔地揽进怀里。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成为小樰和阿萩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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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檐下的鸟大清早就开始叫唤,阳樰醒来时,陆梧已经穿戴整齐准备离开了。
阳樰揉着眼睛,幽怨地盯着她:“睡完就跑,陆呜呜你这个渣女。”
陆梧:“……”
“五年后,我们再遇见,会有一个和小时候的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小豆丁扒着我的腿问:‘妈咪,这是我另外一个妈咪吗?’然后我会摸着他的瓜脑壳,露出隐忍哀伤的微笑,温柔地告诉他:‘小犊子都告诉你你那个妈咪已经死了。问问问,你怎么不去问佛?’”
陆梧噗嗤笑了出来。
“唉,一早就来了个头脑风暴,好累。”阳樰软绵绵地又倒回床上,娇小的身子往上弹了弹。
“好啦,感谢你的早间笑话,”陆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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