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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三)(1/3)

乌云从西部山峰间而来,倾泻而下,压过经年不融的冰川,层层冲到了山寨上空,把山寨围成一个黑漆漆的桶。

小三就在这大桶中飘摇,渴望看到一丝明亮,一点灯火。

但他敏锐如鹰的视力只看到一排排黑洞洞的门窗,无声无息的立在天地间。

一声呼唤都没有。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山寨里是一片死寂。

本来,此时的山寨应是骰子声和吆喝声四起,而某些勤快的婆娘家里,灶台上也会饭菜飘香。

珠珠娘虽爱赌又吝啬,但不会亏待她自己和她宝贝女儿珠珠。她家的长脚锅上里会扔进各类奇里奇怪的食材,沸腾着,翻滚着,到最后发出的永远只有一样气味。

珠珠娘手气好,焦味就环绕山寨整一圈;手气不好,烧焦了的饭菜,必留小三一份。

小三一脚踢开珠珠家屋檐下乱七八糟扔着的竹椅,推开半掩的门,如往常一样,里面一阵悠长的焦味扑来。

小三捂着鼻子,只差热泪盈眶,喊:“来了个秃驴,很是刺手!”

没有珠珠娘懒洋洋的声音。

珠珠娘虽是个懒婆娘,可一旦有事很是上心,剁起人来不手软。她最喜欢勾出人肚肠,慢慢欣赏一番,再好好处理那还会挣扎的客人。

每逢到这种时刻,小三就觉得晦气,能躲多远就多远。

但现在,小三巴不得她再踢着绣花鞋子出来,爽快的应一声:“来了——”

无边的黑暗中,耳尖的他都能听到风雨中那胖秃驴跑动时,肥肉摇摇晃晃的声音,和小寡妇的软声细语。

小三心中禁不住害怕,狠踢了门一脚,大骂:“死娘们,装什么蒜,还不快滚出来!”

门“知啦”一声,就倒了下去。

几只赤红着眼的毛绒绒的东西就飞速滚出来,围着小三的脚打了个转,其中一只就沿着小三的腿快速爬上来。

小三大惊,赶忙扯住长长的细尾巴,掷在脚下。

摔成烂泥的原是一只大毛鼠。剩下的“吱吱”乱叫着,马上咬着死鼠的皮肉,它们凌厉的尖牙撕咬下一块块血肉,很快就分食了鼠尸。

小三终于看清楚了里面。他震惊的看着长着无数长芒草的堂屋,堂屋上面破了一个大洞,只有四角有些残瓦在摇摇欲坠。一根大梁横在上空,下面吊着一个长脚锅。

小三下意识的觉得:已是锈迹斑斑。

这是怎么回事!

一声雷声轰隆隆的响过。一个闪电炸在街口,半倒塌的窗口有大白果树枝丫的倒影进来,像无数晃动的狰狞的爪子。

小三禁不住“哇”的一声惨叫,赶紧仓皇的后退,退在了黑乎乎的街头。

他望眼过去,只觉得天地漆黑又茫茫,如同他茫然又恐慌的心情。

大雨终于穿透了黑云,粗大的雨点铺头盖脸的击打着无助的他。

小三觉得满脸生痛,一回头,果真看到和尚释康和小寡妇快速追来了。

此时,他的心差点从肌肤下蹦出来,觉得此二人比厉鬼还要可怕十分。但他偏偏失去勇气,别说硬碰硬,就是多看一眼都心惊胆战。

还好有人。前面,马大嫂端着菜碗,正在黑暗中独自慢慢行。

马大嫂性子最是热情,她家的饭菜也最甜腻。据马大嫂称,她烧的是正宗的大魏南郡风味。小三吃怕了她家的菜,生怕自己不到成亲年龄就烂光牙,平时远远见了她,就撒腿跑开。

此时,慌乱不堪的小三见到人高马大的马大嫂,大喜,马上跑过去,一把扯住人,回头指着街角追来的两人,急得都说不出话来。

都是死人么?说不出话的小三对着不说话的马大嫂,一瞬间就压下了刚才的恐慌,只剩下愤怒:难道都没看到珠珠打出的旗子不成,让那和尚和寡妇在客栈冲着他耀武扬威,差点他都让别人“端了”。

马大嫂也看了一眼,才很淡定的安慰他:“你先去吃饭,我做了最好吃的红烧肉。”

小三气得顿脚: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记挂着推销她那甜腻到发吐的红烧肉。

“人呢?她们呢?”

“看你急成这样,不就是两个辣手的么。你自个儿把他们往后山一引不就得了?”

小三茅塞顿开,不由对马大嫂刮目相看:除小三外,聋婆婆从不跟山寨里的人交往,难得马大嫂居然知道她。

也只有聋婆婆能拿下这奸夫和尚。小三掂量过了:那小寡妇下盘不行,山寨里很多寡妇都比她身手更好。但奸夫和尚身上挂了明晃晃的二百多斤的肉,吐纳却不见气息。

这种人:要么真是死人,要么是所谓的“绝顶高手”。

“不知珠珠家出了什么状况,你去看看。”小三不敢细想,吩咐马大嫂道。

他回头看一看那紧追过来的奸夫和尚和小寡妇,只得把慢吞吞的马大嫂推到旁边,自己扯腿又往前跑。

暴雨中,他如同小猎豹,跃过一个又一个大岩石,越过一个又一个轧过来的闪电,直冲向后山。

奸夫和尚和小寡妇的速度都不慢。胖和尚那庞大的肉挂在身上,跑起来居然一点也不累赘。

小寡妇气喘吁吁的呼喊:“好孩子,能不能,停下,聊聊?”

“天黑,雨大,当心,脚下!”

你娘个咚,这口吻假惺惺的跟上次一模一样。小三恨不能再给她狠狠一刀,好让她闭嘴。

总算到了无名湖。小三抓住绳索,一溜烟般过了。一到了陆地,他从裤子的绑腿上拔下匕首,毫不犹豫的割掉了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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