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冷漠(1/1)

大贵炖得枸杞乌鸡汤，毓敏喝了三天也没喝完。晚膳的时候，重新热了下，加了点木耳，毓敏仍是吃得津津有味。可允炆一见汤不新鲜，立马责令撤下。毓敏急忙拦住，把鸡汤端到自己面前：“毓敏只想吃这个。皇上不喜欢，可以吃别的。”

“既是毓敏喜欢，让御膳房天天送新鲜的鸡来。这陈汤可要吃坏肚子。”允炆关切道。

“皇上千万别让御膳房送来，毓敏不过一时偏食。今天想吃的，明天可就不想吃了。”

允炆看着她大口喝汤的馋样，笑道：“都说孕妇喜怒无常，性情不定，毓敏这偏食算不算呢？”

毓敏“呵呵”一笑，不再答话。

用罢膳，毓敏等着允炆离宫。允炆却想着好些时日没与她同寝，见她身子好些便想留宿，与她亲近亲近。可刚拉过她的手，毓敏却缩了回去，直说“不妥”。

“朕又不碰你，只是陪寝。毓敏可是想多了。”允炆歪着脑袋，笑里藏邪。

毓敏却一本正经：“毓敏一向睡觉不老实，这有了身孕，夜起更多。皇上在这，若是总被毓敏惊扰，影响了第二天的朝政，那毓敏岂不是大罪？”

“哪有那么夸张？”允炆不以为然，揽过她想亲吻。毓敏却只让他轻轻点了一下，就推开了他，撇过脸去：“皇上还是请回吧。”说着，屈膝礼送。

“毓敏，你这是做甚？”允炆一脸错愕，顿时感觉自己被她拒以了千里之外，“是为晋升娉婷么？可毓敏你是答应了的。”

毓敏浅浅一笑，回道：“皇上还说毓敏呢，可是皇上自己想多了？毓敏不过是想要个自在。”

允炆无言以驳，看着毓敏捧起书本，晾下自己的冷漠，只得悻悻然走了出去。毓敏听着门外的动静，直待一切重新回归沉寂，这才坐到筝前，指尖舞动了起来。从春江花月夜开始，一曲接着一曲。或欢快激昂，或哀怨缠绵，又或是激烈如战斗，静缓如水中月，直将自己宣泄个淋漓畅快才罢歇。

她不知道门外站着一个人，把她的琴音全听了去。允炆原本走出了宫门，却又想起今天还未看过骄阳，就又走了回来。允炆从来不知毓敏的筝竟弹得如此之好，不但琴声美妙动听，犹如天籁之音。更是每支曲子都像一首故事，一段感情，缠绵悱恻又扣人心弦。

可是，为何那像是另一个世界，是他全然不知的世界，是没有他的世界。允炆忽然发现自己从来不懂毓敏，从来没有与她真正的心神交会。他呆若木鸡地伫立着，好想推开门，剥开毓敏的心看一看。可是他最终还是转身走了，因为他害怕知道真相，害怕真正地失去毓敏。

毓敏得知允炆回来后，心又颤抖了好久。接着几天，允炆也都没来毓秀宫。听闻他又宠幸了一位才女，夜夜笙歌，寻欢作乐。恩惠主动去请示册封事宜，允炆这才想起自己曾对毓敏发下的誓言，一时后悔不迭。他让恩惠去试探毓敏的口风，毓敏好一阵冷笑之后才回道：“毓敏不过也是个妃，皇上爱谁宠谁，册封谁晋升谁何以要问毓敏？”

恩惠这就回去禀了允炆，说毓敏没有异议。允炆心里却更是凄凉，借口要看骄阳，把话传到毓秀宫。毓敏便让瑞姑姑抱了骄阳送去，自己却是不肯动一步。两人就此又僵持了起来。

那位才女名叫苏怜玉，也是出自苏州，是娉婷引荐。允炆册了她为苏嫔，处所也随意点了个地方，起名为望玉阁。

宫里一时多了一位主子，各局各司各种赶制筹备，花天锦地又欢腾喜庆。毓敏胎相稳妥之后，本想每天去参加早会，这下可又装起病来不迈大门。新人来拜见，也给拦在了门外。告到允炆那，允炆只苦笑一声，让怜玉别再去。

毓敏摸着自己渐渐隆起的肚子，心里倒是越来越平和。小骄阳长得也好快，胖嘟嘟的又圆润有力，手上整天抓个小布偶，咿咿呀呀话比大人还多。阿囚还是习惯每天清晨从窝里爬出来，进到房里钻在桌椅底下趴上一天。中馨每天仍是来与她一起编写《内训》，偶尔把早会上的事说与她听，告诉她娉婷有揽权的动向，为人处事比耿玮有过之而无不及。

毓敏望着她的宫门，自知与允炆已是走到了尽头，而如今连敷衍都省却了。不过碍于情面，碍于腹中孩儿，相信允炆也不会把自己如何。只是娉婷，想起轿辇那事，直教毓敏胆战心惊，心有余悸。讹娉婷的两匹丝绸后来倒是又送来了，毓敏也顺势让司制局做了礼服。

毓敏心里清楚，娉婷不会善罢甘休。娉婷哄了允炆晋升赐宫，又扶植了一位才女，一出出都是大手笔。不知道她打算怎么对付自己呢？想想娉婷那些阴险的手段，犹如阴暗墙角里的蛇虫鼠蚁，真是令人防不胜防。毓敏令大贵和筱羽将膳食汤药都要严格把关看护，也吩咐瑞姑姑送骄阳去乾清宫的时候也要格外警惕。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水缸里的碗莲开了，粉里带红，亭亭袅袅，清纯又惊艳。毓敏想起花好玉，想起那年少无知的嫌弃，才知道自己曾经是有多矫情，可如今想再矫情一回也是不再能够。六月二十六的时候，毓敏没敢让陈春出宫，做贼的心总是虚的，她怕允炆发觉。七月初六也没去，十六可又下起了雨。毓敏看着如注的雨水，看着紧闭的碗莲，可又猜着尚琰定是难过，又喝上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