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下雪了(1/2)
南方的雪下起来真是小里小气。连续飘了一夜,才棉被那点厚度,轻轻踩上一脚立即一个雪印。很快走得人多了,地上的雪都化成了泥水,又现出青石板泥地的原形来。可宫人们却喊着“好大的雪啊”,嘻嘻哈哈揉起雪球打起雪仗,互相推搡着对方摔雪地里去。毓敏站在窗前笑着看着他们,好想也和他们一般玩闹。只是如今身份有别,只怕自己一走近他们,大家就拘束起来。
有些事,错过了就是一辈子,有些人,错过了也是一辈子。那华清宫里的大雪纷飞,屋檐下晶莹剔透的冰锥,还有尚琰答应她每年都下的温泉汤池。一想起此生都再无缘亲临,毓敏不由得又悲从心起。尚琰,你个大话精,大骗子,只有我这般蠢的人才一次次信了你的鬼话。你答应我的事到底做到了几件?毓敏想着想着,又泪流满面,衣袖被火盆烧得烫了手才吓得回了神。
毓敏觉得自己身子好了很多,不想再喝药,可允炆说她还是太消瘦太单薄,每天仍是要何太医给她调配汤药进补。使得毓秀宫门口的药渣都快掩埋了石板路,走在上面也甚是硌脚,毓敏便令人清扫了起来堆到牡丹底下做肥。
那么多牡丹都是允炆当初打算搬宫的时候差人去洛阳采购来的,几乎把洛阳的牡丹都买了回来。又为了尽早绽放,一进宫就养进了室内,置起火盆催化。这才让毓敏在隆冬腊月里见到了一片富贵花开的绚烂。可这过去才多久,那些朵朵美艳之花却已经无精打采,垂头枯萎。毓敏让花匠把花头都剪了下来做肥,期待来年再来一场姹紫嫣红的惊艳。
允炆看着,憨笑了两声,直说花无百日红,煞是可惜了了。毓敏笑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其实她心里更想说他急功近利,拔苗助长了才使得牡丹过早凋落。
可允炆终究不是尚琰,不论他现今对自己多宠多爱,毓敏都觉得跟他之间隔着很多东西。她没办法像对待尚琰那般对他畅所欲言,随心所欲。若是尚琰,她能把自己的伤口撕裂了给他看,索他的疼惜他的爱怜。可是面对允炆,她却不由自主地想隐藏自己的内心。而允炆对她越好,她却越感觉负担。
毓敏听闻了耿玮的事,想允炆曾经是多纵容多宠溺她。可是说翻脸就翻脸,说忘情就忘情。爱了那么久的人却抵不过一场诽谤,一场骗局。允炆的真心到底是什么?
毓敏只听瑞姑姑说了个大概,就把全局看透了。要耿玮死的人只能是燕王。燕王认定轿辇的事是耿玮做的,他要给毓敏报仇泄恨。什么樵夫,什么小沙弥,留下现场和一面之词就都销声匿迹了。可惜允炆替人做了刽子手,都丝毫没有为他的爱人设身处地地想一想。
毓敏看着骄阳脖颈上的金锁,定了神。想象着有一天允炆也给自己赐白绫,骄阳能不能幸免于难?那燕王会怎样?尚琰又能如何?
“毓敏。”允炆摇了摇她,唤道。
毓敏急忙抬头看着他,笑了笑。这才发现是骄阳在自己怀里睡着了,于是轻轻把她放回摇篮。
“想甚?这么出神。”
“没甚。”毓敏又冲他一笑,掩饰了过去。
允炆也笑着拉过她,正儿八经得跟她提起一件事,他要毓敏帮他编撰一部关于宫廷女子训戒的书。他说:“大明开国以来,恢复汉制,后宫里也起用了女官制,只是却一直没有一套像模像样的准则遵循。古人有《女诫》和《女论语》,都是旨在规范女子行为操行,可是几百年的星海沉浮,那些书未免多多少少都与当世环境脱节离轨。朕想给大明量身定制一部,好教化宫廷女子,也好作为全天下女子德行操守的楷模典范。”
“毓敏何德何能?”毓敏推诿道,“论身份,毓敏之上有皇后,论才学,在毓敏之上的更有饱读诗书的悦妃。何况前朝还有那么多立文如刀,执笔如剑的文官大学士。毓敏那点点墨实不宜卖弄示人。”
“皇后出生低微,读书不多。悦妃虽书读得多,却才思不敏,聪而不慧。而前朝文官更是旨在政事,这后宫里的事他们一分也是不懂。”允炆辩驳道,“这事,朕思来想去只有毓敏最合适。”说着,又揽过她拥在怀里,“毓敏博学多才,敏而好学,兰质蕙心,可也是不栉进士。”
毓敏被夸得羞赧而笑,可听到最后一个词却又假装生气,嘟起嘴说道:“只是进士?”
“是大学士。太师、太傅、太保任选。”允炆笑道。又亲了亲她,哄了几句,说得大明好像是个蛮荒国似的,只等毓敏去点播开化,引领国人走向文明。允炆对耿玮的事也是心有余悸。他很清楚自己当初点她的初衷,也很清楚耿玮对宫人的那些残暴手段。只是自己一次次迷失在与她的床第欢愉里,一次次认为懒散的宫人也需要严厉管教。却没想到会酿成如此大错,差点让他失去至爱,还让他蒙受奇耻大辱。
而如今,面对毓敏,他爱她甚过耿玮。允炆更害怕自己陷进爱里,被毓敏把持了自己,失去为君之道。他不想毓敏重蹈耿玮的覆辙,他需要一把管束毓敏的鞭子。而要毓敏编撰的这部书,正好让她自我约束,作茧自缚。
毓敏看着安睡的骄阳,一种护犊之情油然而生。想着自己将来如果有个不测,允炆会不会念在自己一点点的功德上饶过骄阳?毓敏深深呼吸一气,点点头应承了下来。不过她也提了两个条件:“一是要悦妃过来帮我,毓敏一人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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