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骄阳(1/1)

毓秀园里，瑞姑姑端上汤药，可毓敏说什么也不肯喝。她抱定了必死的心，直想离了这一切。允炆捧过她，哭道：“朕知道，这一切都是朕的错。毓敏，你真的不愿意原谅朕？再给朕一次机会么？朕真的不想失去你啊。”

这话听着怎么有几分耳熟？毓敏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允炆抱过她，把药给她喂了起来。却呛得毓敏直咳，真是又苦又痛。毓敏微微摇摇头，身子又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一整天，从早等到晚，从白天守到黑夜，毓敏汤药不进。昏沉，低迷，阵痛一波袭过一波。医女们围着她，不停地给她检视，幸好血已经止住，不再出。可是孩子却向着他娘，似乎也不愿见人世。

戴太医又给毓敏把了把脉，说要下针催产，不然大人小孩都有危险。允炆无助地点了点头。戴太医这就让医女按着他的指令，给毓敏下起了银针。毓敏抗拒着，医女们只好按住她的手脚。毓敏睁开眼看向围着她的人，模糊视线里，一个个面目狰狞，丑陋作怪。耳边嗡嗡响着也全是她们的话语，都是要她把孩子生下来。

这孽障不生，我就死不得？毓敏哭笑着，身下一阵坠落感，哗啦啦的腥血又汩汩而流。大家急忙扶她坐起来，身后垫起厚厚的被子。毓敏却痛得又昏厥了过去。允炆站在房外，也是哭得怆天呼地，所有人都只好跪侍了下来。

天明时，东方第一道曙光投向紫禁城的时候，屋顶上的白霜瞬间都化成了水滴，滚动，壮大，再滚动，再壮大，渐渐形成一条涓涓细流，顺着瓦檐嘀嗒而落。落进泥里，滋养大地。

允炆看着晶莹剔透的水滴，心里忽然一阵莫名的感动。怀里抱着娇小啼哭的婴孩，昭告天下，赐他的长女为骄阳公主，晋升韵妃为韵贵妃。着太医院全力看护韵贵妃，力求保全她性命。然后，允炆亲了亲骄阳，将她托与恩惠带去坤宁宫照料，自己又进屋去守着毓敏。

可毓敏却在耗尽心力之后再一次人事不省。允炆趴在她床头，握过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另一只手又去抚摸她白灰般的脸，柔声对她诉起话来：“毓敏，你快点好起来，快点醒过来。我发誓以后再不和你怄气，你要我如何我就如何。这身龙袍束缚我太久，我迷失了我的真心。你就是我的真心啊，毓敏。有了你，我才感觉自己有血有肉有生命，不然，我只是一副皮囊，一具躯壳。”

淑太皇太妃昨晚过了亥时，身体吃不消，就先回宫去了。可这一夜也是睡不踏实，一听说毓敏终于诞下了公主，便兴冲冲地又赶了过来。看到允炆憔悴不堪的样子，就劝他回去歇息。可允炆说什么也不肯走。淑太皇太妃只好说道：“毓敏元气大伤，她现在不过是在补精神。若是毓敏醒了，皇上又倒了，教人如何是好？”

允炆听着，觉得也有几分道理，这才起身回乾清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