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银河落星辰(八)(1/1)
“什么正事?”族长老头儿把瓢和桶往旁边一扔,开始询问,表情还是笑眯眯的,现今狐族既没什么领土争端,也没什么揭竿造反,正事……,大概是哪家又要娶媳妇儿还是谁家又生了小崽子?佛祖的清谈宴三年前刚办,蟠桃大会是去年的事,总不会又轮了过来。
看着族长那轻松的模样,就知道他没领悟到“正事”的含义,也不开口提醒,只徐徐道:“黑狐回来抢地盘,造反。”
“黑,黑狐?还……造,造……造反?!!!”裘崖津原本笑眯的眼瞪成核桃般的溜圆儿,……妈呀,脸疼。
看着族长那惊诧的模样和略显困窘的神情,银辰难得网开一面没有插刀子,只沉下半敛的眸,将自己所知一一道来,连云虔那只七尾小狐狸的事也是和盘托出,毕竟,除了他自己,裘叔亦是不可能被黑狐所替之人,若是已有族长和一名长老支持,那黑狐族早便翻了天去,还会等到现在?
“让莲鸢照看……。”裘崖津蹙了蹙本就有些打结的眉头,那孩子深居简出,住的也偏,这点倒是合适,只是他身份非同一般,若因此事受了牵连,出了意外又该如何是好?他可没法跟祖宗交代。
“他不想您想的那般弱,您该知晓的。”银辰见族长犹豫,便知他是在纠结于此处,继而又提醒道:“便是有意外,他若连此等小劫也无法承受,又该如何做守护狐族的神。”莲鸢性格确实太过和软,但这并不代表他便是弱者,银辰深知这一点,也不希望旁人将他看得太过弱小,他是只狐狸精,可不是兔子精。
想了想裘崖津终是叹了口气,点头道:“辰儿你说的有理,不过咱们这些老头子还不是想着能给你们这些小辈挡挡灾。”说着又吹胡子瞪眼起来:“你个不识好歹的兔崽子,竟还不领情!”
银辰并不作答,只是从袖中将先前收敛的斑驳金骨拿出给他,不论这逝去之人是哪位长老,为自己的族众牺牲,即便这金骨不再像其他长老的那般完整,祠堂里也该为其添上牌位,续上香,不远处的枣树在文案和雪白的衣上一点一点落下剪影,将清俊似冷霜的人也衬出了些许柔和的意味,或许是他的目光停留时间太长又或许是有些微露骨,那一心扑在公文上的人终于察觉了什么,抬眼冷冷的看着他,雕了一杆清竹的白玉笔杆就在他手中拦腰折断,看得风岚面上笑意一僵,尴尬的轻咳两声偏过头去,在银辰看不见的角度又柔和了唇角,哪里还有半分不自然,眼中还多了些意趣的光,过不了半盏茶,却又将目光落到那雪发银瞳的人身上,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可怜了府上置办物件的小厮,才几日功夫,来来去去定了百来支玉笔,毕竟他们家公子矜贵,寻常东西哪里配得上他们公子,虽然实际上公子自己对这些并不怎么在意就是了。
再好的日子也有个头,休养几日风岚也就恢复了个七七八八,自然不能再当个游手的闲人,问了银辰自己需要做些什么后,便灿然又殷勤的保证,放心,交给我便好。
人间有四季风光,妖界也有,只是不像凡间的变化得那般迅速,几乎是一年一个季节,现在天气晴好,日光微暖,大概就相当于春天。
人间的春日有“天街小雨润如酥”的景致,还有“春雨贵如油”的说法,这点就和妖界不一样,妖界的春是绝对没有雨的说法的,更别提电闪雷鸣,那是夏天的事,然而最近却一反常态,从西北方迁来大片云朵,刚开始只是遮了太阳变成阴天,渐渐云层越堆越厚,仿佛将下一场大雨,现在整片天空已经沉了颜色,白色的云像打翻了墨,偶尔可见里面闪着的电光,不止是狐族,整个妖界都在说,狐族的莲鸢公子还未成年便要历天劫了,八成怕是受不住,有些不明的小妖怪插着话问:“就不能是别家?”引得一众老妖怪轻笑,“果然还是个娃娃,那电闪的,一看便是上神劫。”别家倒是也有能飞升的,但上神位……可不是谁都能坐,这很大程度上得看资质。
突变的天象急坏了狐族一干人,裘崖津立马召集狐族各掌权之人商量对策,别人飞升资质再好也至少是修炼了千多年,怎么他们家的崽还未成年就得挨劈?不过不管怎样,阻止不了便只能接受,就算倾全族之力,也不能让他们等了这么久的希望就此陨落。
银辰看着窗外的天,面色沉静,只是指尖不由得捏住了衣角,即便只是轻轻拈着,也还是将那上好的缎子弄得有些发毛,风岚凑到银辰身边笑道:“风雷电雨这四个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认识这么久,坑起人来照样毫不手软,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让过来帮着演几日的戏还要装矜持,硬是从我手里掰出不少好东西,说起来,辰你打不打算给我报销一下?”见银辰心情似乎不算太好,风岚便随口开了句玩笑。
“不打算。”银辰非常冷酷的睨了一眼身旁之人答道。
风岚闻言一挑眉梢,带笑道:“那正好卖身还债。”于是接收了一道冷冰冰的目光,“哈哈哈……,开个玩笑,给未来仙侣花钱我乐意。”
偷偷做了点防备,原以为会被甩一鞭子,却没想到银辰只是收回视线,懒得理他,并没有因为他嘴贫而和他来上一架的打算,风岚心里先是暗自诧异,然后就带上了蜜糖甜腻腻的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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