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凤鸣(1/2)
宜春宫的大殿里舞乐流连,为秋猎而准备的筵席已经足足进行了两个时辰,随驾的宫女们在席间穿行,她们又一次上前将残羹冷炙撤下,布上新的珍馐美馔。
与宴者觥筹交错,踉跄着在席间巡回,他们的面上不知不觉间红烫起来活像一只只顽猴的屁股,脚下碰撞的碗碟和他们酩酊后巨大的嗓门让整个大殿比民间熙攘的集市还要热闹。
肇太后紧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对这样的场景早已司空见惯,但仍旧无法适应男人们酒后粗鄙的神形。当然,令她愁闷的可不止眼前乌瘴的筵席,还有她身侧金丝楠木龙榻上斜躺着已经醉意满怀的儿子——梁帝李琬成。
太宗皇帝裂土分疆,分封六个同姓王与五个异姓王。
王朝伊始,同姓诸王尚可同心同德,共辅国政,但随着时年日久,血脉之系早已渐疏渐远,各同姓藩王除了姓氏与梁帝相同,想来其他与异姓王已无二异。
她总揽朝政已经十六年了,随着自己儿子渐渐长大,她已经意识到需要将自己手中的权力逐步交到他的手上了,但是,面对座下虎狼一般的群臣,她仍旧放心不下。
虽说大梁百万雄师十之有三都归皇家节制,又有自己的兄长赵王肇式奇的十万大军护佑在北国边境,但逐渐势大的各藩王还是让她有如芒刺在背,头痛不已。
几年前她曾试着削藩,打算从最弱的燕王李萦入手,但这引起了李萦的极大不满,直接造成了他的反叛,虽然最后依仗兄长的强横收了尾,但削藩之事毕竟牵连甚广,连自己的兄长也不能豁免,虽未实际推行,但肇太后心里也已清楚赵王口上不说,心里却对她的削藩令大为不悦,肇太后不得已,只能将削藩之事草草搁置。
想到烦心种种,肇太后忽然想起前几日左相崔执递上来的折子,望着大殿外俊朗秀逸的世子们,她沉寂已久的削藩之心再次荡漾起来。
秋猎,似乎来的正是时候……
“臣李萦恭请太后、皇上圣安“,正待肇太后思忖之时,燕王李萦嘴角上挑,站到殿前施礼道。
“燕王有事?”肇太后疑惑地问。
“秋猎本是英雄豪荡之事,舞姬们的嘤嘤舞乐未免寡淡,臣请犬子上前为太后和皇上舞剑助兴”。
“准”,醉眼迷离的梁帝突然来了兴致,脱口同意。
肇太后看了他一眼,面上似有愠色,但她没做表示。
李萦笑了笑,他朝着大殿外的挥了挥手。
殿外设座百千,紧靠着大殿的是各国来的世子,再往后是世族大臣们的子弟,排在末尾的是则是禁军中的翘楚,他们加入秋猎一来是为了保证皇帝以及诸王世子的安全,二来则是为了保证皇帝可以顺利拔得秋猎的头筹。
当然,秋猎也给了他们展露自己才能的机会,在帝国没有战争发生的太平年间,禁军多半只是摆设,若非诸王世子,想要在禁军中获得赏识并爬到更高位置,没有秋猎这种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显然不可能。
供诸王世子啜饮的坐席间有两名少年交耳相谈,他们都是李萦的儿子,他们是李萦的侧妃所生,同卵双生,长得一般模样,颇得李萦喜爱。
不多时,其中一名世子步上正殿,他接过在大殿内轮值护卫的禁军小校递过来的宝剑,在大殿正中持剑翩踏起舞。
“这是犬子李厚文,师从我燕国剑术大家郭霭郭师傅“,李萦眼睛一刻不离地注视在肇太后的身上,他的语气中满是对自己儿子的夸赞。
“李准,你是师从谁?“梁帝突然转头问了问随侍身侧的宋王长子。
“回皇上,臣师从禁军右龙骧护军中尉徐胜机徐师傅”,李准揖身回道。
“听说徐胜机也是剑术大家,与燕国的郭……”梁帝一顿。
“郭霭”,李萦紧忙提示。
“对,与你们燕国的郭霭比谁更胜一筹?”
“这……”一抹笑意浮上李萦的嘴角,“当然是徐胜机更胜一筹”,李萦看了看皇帝的脸色,跟进补充,“民间有个叫蓬莱阁的江湖门派,排了个‘凤鸣榜’,说什么一卫二糜三式奇,四卢五杜六胜机,七程八楚九怀远。十方天地又归一,‘六胜机’说的就是徐胜机,我燕国的郭霭连榜尾都摸不着,自然无颜与徐胜机相比。”
“朕的国舅才排第三?”梁帝左顾右看,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过是江湖术人妄自作排,皇上不必在意。”李萦生怕触了梁帝的眉头,也怕开罪坐在大殿坐席左首头的赵王,他先是看看梁帝面色,随即冲着赵王苦苦一笑,紧忙解释。
“若论武艺,这榜没什么问题,若论武功,赵王定然是排在榜首上”,于坐席右首的宋王捻捻胡须俏皮地说。
“宋王谬赞了,武功定然当以宋王为先”,赵王瞥了瞥大殿的末尾,郑王正在独自啜饮,他低着头,好似对大殿内事全无兴趣。
李厚文尴尬地结束自己的剑秀,大殿里没人关注他的剑舞,他神色落寞地看了看自己的父王,随即揖身退出大殿。
“燕王,你给朕说说这凤鸣榜里排出来的都有谁吧!”梁帝兴趣索然地问。
“这……?”李萦有所犹豫。
“让你说你就说”,赵王口中漫不经心地斥道。
李萦心中咒骂,面上却嬉笑如常,他踱步走进大殿的正中,冲着列位王爷揖身一笑,随即说道:“一卫,是齐国的卫澍恭;二糜是楚国的糜廷;三式奇自然就是咱们的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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