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相杀(1/1)
夜深了。
长生殿的门窗紧闭着,透过纱窗,可以看见里面暖色的烛火,燃烧正旺,一个慵懒沉静的身影坐在烛火旁,一举一动,优雅中带着点漫不经心,像是个经常发号施令的样子。
而长生殿外,宫人尽数禀退,只留下一位身着宫女服饰的女子。
所谓美人,应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而这些美好的词,便是全放在这女子一人身上也不为过。
此时,这美人就站在窗外,静静地凝望着殿内那个身影,目光温柔,又带着一丝难言的复杂情绪。一阵冷风吹来,她紧了紧身上的外袍,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到一丝温暖。
此时的长生殿内,云九司坐在以前明镜常用来看奏折的玉案边,烛火印在她的脸上,带着几分担忧,几分紊乱。目光还时不时的瞟向明镜的龙榻。
是了,她已给明镜服了解药,虽然柳青城说他已无大碍,解药是真的,可明镜还是一直睡到现在也没醒。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矫情,明知一件事已经得到解决了,偏偏要等效果完全显现方才放心。而等待的这个过程中,完全是提心吊胆的咸吃萝卜淡操心,纯属给自己找不自在。
等着等着,云九司就睡着了。
昨夜陪闻人瑾下了一夜的棋,今天又累了一天,到了现在,哪怕精神再紧张,身体也实在熬不住了。
长生殿熏的香本就有安神的功效,云九司闲来无事,拿钳子在香炉里扒了几下,不一会儿,便趴在玉案上呼呼大睡起来。
隐约间,似乎还听见可脚步声,有人偷偷潜到她身边,给她盖了衣服。因为没感受到对方的恶意,身体也并没有排斥的迹象,虽然有感觉,云九司迷迷糊糊的也没醒过来。
如此一直睡到第二天大亮,云九司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躺在了明镜的床上,身上衣物完好,而明镜早已不知所踪。
窗外照进来的光线令她不由地抬手遮了下眼睛,然后才看到窗前依稀站了个人。
她眨眨眼睛,下意识地唤了声:“玉殊。”
没等她喊完,那人影便消失了,紧接着,殿门便被推开,玉殊捧着粥进来,浓郁的粥香随着初春的凉风一同传入。
“大人,你醒了?”玉殊微笑着将粥放在床边,又走到一边汲了毛巾,给云九司洗漱。
云九司睡得有点懵,任由着玉殊伺候自己梳洗完毕,方才清醒了几分。
“玉殊,陛下呢?”她问。
“陛下上朝去了,看大人睡得正香,便不忍心打扰。”
“哦。”云九司松了口气,既然还能上朝,就说明他现在已经没事了。
“陛下上朝前的心情如何?”云九司又问。
她想起之前明镜是十分排斥让她和亲之事的,可为了救明镜,她已经答应了闻人难的条件。如今也不知该如何与明镜提起此事。
玉殊的回答倒也是意料之中:“陛下的心情本来很好,只是一想到要上朝,就不太好了,尤其是今日还要在朝堂上接见傲来国使者。”
云九司皱了皱眉,其实这些事就算玉殊不说,她也能猜到,若不是明镜中了蛊毒,本该昨日便要接见傲来国使者了。可如今听玉殊再次提起,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凝重,像是预感到了某种不祥。
“玉殊,你去打听一下,今日傲来国都有哪些使者觐见。”
“需要递交一份名单吗?”
她愣了愣,望着玉殊,缓缓道:“不用,你只需要打听一下,今日傲来国三皇子闻人难是否会出现,亦或是那闻人瑾与陛下说了什么,有没有提起,联姻一事。”
玉殊却没有动。
察觉到玉殊的反常,她又不放心地确认了一遍:“还有不清楚的么?”
“大人……”玉殊有些迟疑,“昨日你与傲来国七皇子待了很久,倘若两国真要你来联姻,你……会答应么?”
“我已经答应了。”她说道。
“什么?”玉殊怔怔地望着云九司。
在这一刻,她似乎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忘记了眼前这个女子是西凉人人敬畏的国师大人。她就那么呆滞地站在那个女子面前,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她。
“是因为……陛下么?大人为了救陛下,所以答应嫁去傲来国?”
心思玲珑如玉殊,立马便猜中了其中缘由。
“不止为了明镜。”面对玉殊,她尽量表现出柔和的表情,扬了扬唇角,似乎想笑,但目光依旧深沉,“闻人难是个很可怕的对手,此人一日不除,我心里便一日不得安宁。嫁给他,我不止要救明镜的命,还会要了他的命。”
闻人难不是要她赔命么?正好,她也想要他的命呢。
不为别的,虽然她对五年前那场战役并无太大印象,可他既然能打败师父,必定是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就如现在利用明镜威胁她一样。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是闻人难害得师父身败名裂,从此再上不得战场。
那么,身为花平公的得意门生,替师父讨回颜面,也是份内的事吧。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