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瘾酒(一)(1/2)
那时师父尚在人世,云九司也年纪尚小。
一次因贪玩跑出宫,却被人贩子拐卖进青楼。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在青楼了结了,好在师父通过占卜找到她的所在,将她从青楼解救出来。
后来云九司打听到那人贩子名叫秦丹,在当地也算是个破落浪荡子,因生了副好颜面,拐卖了不少良家妇女。
听闻他除了时常给青楼提供“货物”,每到初一十五还会去喝一次花酒,为找回花平公之徒的智商与尊严,她决意去给这混蛋好一顿教训。
正逢十五月圆,她一身男装,端的是fēng_liú倜傥。
进了青楼,云九司与迎面的小厮说了几句,那小厮立即会意,领着她上了二楼雅间。
雅间内,纱窗半掩,依稀可见大厅歌舞,室内竹帘低垂,帘后,隐约坐着一个人影,看动作正闷头喝酒。案上花烛燃烧正旺,映得那人影也越发清晰起来。
一进门,便有一股浓郁的酒香溢满整个雅间,连带着竹帘后懒洋洋地声音,一同传出:“来找我算账的?”
云九司没有回答,只是蹙眉:“来花楼不找姑娘,你赚的银子都用来买醉了?”
隔着竹帘,只见那人放下酒壶,转身掀起案边香炉,用长柄金钳夹了夹炉中香木,再将金丝炉罩罩回去,动作轻柔,眉目半敛,十分儒雅。伴随着香炉袅袅升起,那帘后的身影也因着这缥缈的烟雾,变得若隐若现,越发虚幻。
云九司便端坐在案前,正对竹帘,耐着性子问:“这么重的酒气,你饮的什么酒?”
室内好一阵子的安静,直到竹帘掀开,里面的人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你也骗了我,你没告诉我你是花平公的徒弟。”他定定的看着她,因生了一副好皮相,整个人看上去并没有骨子里的那般穷凶极恶。
云九司似乎意识到什么,显然,这个曾经诓骗过她的人,既让她感到惊讶,又感到茫然。
趁她不注意,秦丹一脚便将她踢了出去,末了还靠在门口,嘲笑她生性愚钝,实在好骗。
再次被这家伙整懵了,云九司很挫败,却并不打算放弃。
后来她又想了许多法子报复秦丹,比如让人狠揍他一顿,比如让他的名声臭上方圆十万里,又比如让各大花楼拉黑他,让他再做不成生意……然而,他始终一副什么也不在意的样子,终日饮酒,昏昏沉沉。
由此云九司得出一个结论——死猪不怕开水烫。
也许酒精能麻痹一个人的一切感知,云九司便决意断了他的酒,让他时时刻刻保持清醒,时时刻刻明白,得罪了云九司是个什么下场。
可秦丹总有许多法子找酒,云九司不让人卖他酒,他便自己酿,且酿的极好,久而久之,云九司似乎也迷上了他的酒。
秦丹的酒,起先是一股淡淡的幽香,看似透彻如明镜,品一口,却宛如尝遍人间百味,未语泪先流。
“好辣。”云九司一边抹眼泪,一边对秦丹的酒做出评价。
秦丹笑了笑:“放了十几斤辣椒,当然辣。”
云九司知他是开玩笑,却仍是辣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双眼氤氲着一层雾气,什么也看不清。
说来可笑,明明那家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败类,最后却莫名其妙与云九司成了朋友。他将云九司卖进青楼,云九司本该杀了他解气,可每次看见他烂醉如泥的样子,心中总闪过一丝疼痛,一丝不忍心。
“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某日,云九司又在纠结这个问题。
听见她的话,秦丹放下酒壶,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她,乌黑的眼眸闪亮闪亮:“云九司,你是不是有受虐症?”
“我好像……还真有。”她一脸纠结地答道,仿佛当真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
是夜,又是十五月圆,云九司在秦丹的深情邀请下,坐在他家屋顶上,一起谈笑饮酒,一起引吭高歌。
那酒很辣,呛得她睁不开眼,她又问他:“这回你总该告诉我了,这是什么酒?”
他大笑:“自然是好酒。”
后来秦丹又同她讲了一些他的遭遇,比如他曾经还有个未婚妻,后来嫌他穷,只知道酿酒,就跟隔壁卖猪肉的老王跑了。
再比如他酿酒的技术是祖传的,他不想荒废的这门技术,可无奈家里一贫如洗,无法支撑。
又比如恶毒的后娘看上了他的独门酿酒术,限定他三天卖出一百坛酒,若卖不出,便要夺走亡父给他留下的产业,还要将他赶出家门……
这故事越说越离谱,越说越套路,到了最后,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云九司,哭得像个孩子:“你可不可以帮我,可不可以帮我……”
云九司一脸嫌弃地抖了抖他擦在自己身上的鼻涕,问:“有话好好说,你要我怎么帮你?”
“你买我的酒,等我将家父留下的基业发展起来,赚了钱,一定报答你。”
云九司咬牙:“好吧……你还需要卖多少坛?”
“一百坛!”
按他们的市价,一坛酒十两银子,云九司最终给了他一千两银子。
宿醉后的第二天,云九司从屋顶醒来,秦丹已经不在了,云九司找了他许久,最后只找到他留下了一百坛酒。
后来云九司又去当初的青楼,问那里的人知不知道秦丹的下落,那些人一听云九司花了一千两跟他买酒,当即明白,且告诉她,她这是又上当受骗了,这一百坛酒多半是掺了水的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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