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 天下熙熙(二十一)(1/2)
神功元年正月初三,权策奉旨惩戒武三思之后,天、春官侍郎宋之问,相继称病,告假在家。
权策旋即下令,以天官侍郎萧敬主持天官衙门事务,天官侍郎岑羲为辅,以铨选郎中蔺谷暂代宋之问,主持春闱筹办,拟定考官和执事官名录。
此事之后,朝堂静寂了一日,随后张易之率先发难,殿中监李峤、给事中张昌期等人领头,向武三思的党羽发起猛烈的d攻击,武三思怒发如狂,他是受害之人,还无动静,张易之却得寸进尺,打上门来,是可忍孰不可忍?
两方势力悍然对攻,d奏疏连篇累牍,上至图谋不轨,密谋z,下至贪墨公帑,治家无方,各种掩盖在政治大局之下的丑闻丑事,一一掀开真面目,花团锦簇,安定祥和,登时变成了尔虞我诈,恶臭难闻。
两虎相争,一人主政,如此大好良机之下,权策的政治地位格外险要,也令相王李旦、太子妃韦氏这等人垂涎三尺。
然而,权策的反应却令神都朝野大跌眼镜。
他以公务过多,案牍劳形,不符合新春佳节基调为由,提出封笔期间的奏疏上呈临时制度。
朝官议政诸事,所在衙署主官先行确认,签押之后,以该司名义,上呈通政司和凤阁,若所议事务涉及其他衙署,再由凤阁召集相关衙署会商,形成刍议之后,上呈到尚书省右司,由凤阁、鸾台及尚书省主官联席裁断执行。
朝官d举发诸事,奏疏直赴御史台按察,确认初步证据线索之后,由御史中丞及以上主官签押,上呈鸾台,由鸾台召集三法司会商,同样在形成刍议之后,上呈到尚书省右司,由凤阁、鸾台和尚书省主官联席裁断执行。
凤阁、鸾台以五日为期,每隔五日召集一次会商,凤阁、鸾台和尚书省主官也五日进行一次联席裁断。
权策的提议,只是武后封笔期间的临时制度,不涉大体,他自己便可做主施行,但他仍是入宫求见了武后,将临时制度请示武后意见。
“朕见过争权夺利的,没见过将权力让给外人的”许是得了休养,武后精神甚好,不着脂粉,面上闪着浮光,除了眼角鱼尾,不见丝毫老态,言辞却依旧犀利,“五日一断,你是要偷懒,还是想着避开麻烦?”
“陛下明鉴,臣自入朝为官,从不敢避事,只是朝中党争剧烈,不以制度x zhi,稍稍集中,恐难以收束”权策挺胸抬头,并不因武后诛心之言而动摇。
“集中?是了,议事以衙署名义而行,无主官首肯,难以动作,d也有御史台初核,无证据自然湮没,让文武百官的争斗,沉在水面之下,只有获胜者才能出闸,你只管居中裁断,省心省力”武后似笑非笑,似是一眼看穿了权策,声调高扬,呵斥道,“还说不是偷懒?”
权策脸颊拧了拧,小心翼翼地道,“陛下,臣从不避事,然而偷懒,臣,臣不敢辩……”
“噗嗤……”武后失声笑出来,看着权策有些尴尬的脸庞,越发亲切,见惯了他沉稳有谋,猛然滑稽吃瘪一次,不期然牵动了她的慈爱之心,细细想来,他还不到二十四岁,只因位高权重,又能担军国重事,才总是下意识忽略了他的岁数。
武后伸手摸了摸权策的脸颊,在他的下巴上流连不去,昵声道,“你个小东西,却是不晓得臊皮”
“罢了,都依你心意便是,对了,朕新春封笔,许是要顺延到正月末,你做些准备”武后似是有意,挑了挑眉头,眼看着权策露出愕然失算的神色,脆声大笑,“咯咯咯,你可是后悔将裁断之日定为五日,若是十日该有多好?”
权策面羞,不敢抬头。
武后心境大开,很是惬意地侧躺在榻上,令权策跪坐在身边,唤了两个宫女上前,一人为武后揉按全身,一人伺候权策品茗。
“断事三主官,你可有定下的人选?”
“有,臣有意请凤阁侍郎豆卢钦望,前鸾台侍郎王方庆……”
“行了……”权策话音未落,便被武后抬手打断。
豆卢钦望是相王的死党,王方庆是东宫一脉,他们两人加上权策,正好是除了武三思和二张兄弟这对垒的双方之外,朝堂的三大势力代表,权策如此行事,可谓用心良苦。
武后转眼,看着垂首在侧的权策,芝兰玉树少年郎,行止却像是个面面俱到的老翁,屈指算来,权策入朝,已有十年,十年如一日,自忍辱负重起步,荆棘满路,从未有过少年恣意模样,他真就不觉得苦么?
武后眼中柔意更浓,还有些许愧疚涌动,坐起身将权策揽在怀中,轻轻拍打着,“权策啊,朕是你的外祖母,在朕面前,放松一些,犯些小错,不妨事的”
权策嘴唇动了动,侧过头,将脸埋在她的小腹前,没有说话。
武后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柔笑意,玉手在权策身上轻轻抚过。
视线却飘忽远扬,沿着巍峨大殿,望向冰冷的天空。
真的像高宗皇帝啊,遥想当年,已经登基称帝的高宗,常遇挫折,回后宫之后,便像眼前这个小儿一般,埋头在她怀中,由昼及夜。
“权策,朕处置梁王与五郎他们的纠葛,可有不妥当?”
“陛下仁心慈怀,以和为贵,朝野共仰”
“共仰?呵,还会斗得不亦乐乎?”
“陛下,臣以为,梁王与恒国公龃龉,与陛下处置无关,天下熙熙,有人便有争斗,有利便有争斗,古今难免”
“你说得对”
翌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