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韦陀菩萨(上)(1/2)
房州,庐陵王府,端午节过得不那么舒坦。
新任的北都留守府长史武延基、主簿韩咸,担当重任,没有去并州驻在地,而是径直来了房州,打的旗号是拜会主官,实际上却是来带走属官的。
两人顾不得节气的忌讳,上门之后,行了拜见之礼,将端午节礼奉上,三言两语过去,便直入主题,要观瞻庐陵王府的历任属官名册,拿到之后,却并不放心,与宫中归档的记录一一盘点对照,竟然真的发现了差池,庐陵王府方面隐匿了十数个曾为属官的地方官员。
庐陵王李显既是尴尬又是惊恐,放低姿态解释道,“这,本王府中上下闲散已久,许是文牍书吏有所疏失,二位莫要放在心上,本王这便令他们补上便是”
李显说完,也没有几分底气,偷眼看着武延基和韩咸的脸色,这两人不必添油加醋,只需要将此间情况如实上报,朝中险恶,自有推波助澜之人,给他扣上各式各样的罪名,足够他大大地喝上一壶。
“唔,庐陵王不必惊慌,府中人多事杂,千头万绪,有一二奸猾狡诈之人,或是歹毒害主之辈,都是不新鲜”没料到,武延基却很是通情达理,利落地接受了他的解释,丝毫没有留难之意。
“多谢南阳王”李显躬身拱手,感激之色溢于言表,顺势道,“本王久在藩国,不闻京都之事久矣,若是二位行程不急,敢请在府中盘桓一二,以解思乡之情”
武延基虽不为难他,却也无意与他搭上什么干系,挥手婉拒,盘点清楚之后,当即便将现任的王府属官全数集中起来,给散了出去的属官发了公帖,也不顾日头已经西向,天色已暗,立时便登程离去。
官家队伍披着晚霞迤逦而去,李显回身四顾,花草琉璃,珍珠翠玉,满堂富贵犹在,却自有一番凋零败落之意。
“啪……”
“噼里啪啦……”
后院正堂,各色小器物都遭了灾,珍宝阁上受创最重,能摔碎的全都碎成了粉末,不能摔碎的,也是满地连滚,庐陵王妃韦氏大发淫威,摔完了东西,连人都不放过,揪过身边的侍女丫鬟,捶打捏掐无所不用,弄得侍女们衣衫凌乱,披头散发,横倒一地,白嫩的脸上,露出来的肌肤上,伤痕遍布,只能默默饮泣,无人敢出声。
李显本是盛怒而来,有意兴师问罪,能在属官名册上动手脚的,定是自己的枕边人,见了她的凶悍泼辣模样,顿时底气全无,连忙上前将韦氏抱住,温声哄劝,“爱妃,休要与这些下贱人一般见识,莫要累着了身子”
转过身,冲着侍女呵斥,“你们还不速速退下”
“你倒是还有脸来见我?”韦氏失了出气筒,当即便将火气撒向李显,“真真是好外甥,亲外甥,倒是好大的本事,朝堂上几句话,你就成了个光杆王爷,你那信再是伏低做小,又有何用?人家根本没将你放在眼里”
李显被数落得脸色阵红阵白,眼角立起来没片刻,又耷拉了下去,温声道,“爱妃,朝争险恶,你我已经流落到这房州凄凉之地,胳膊终是拧不过大腿去,何苦再去挑惹,自招祸患?”
“你怪我?你……怪我?”韦氏奋力推开李显,满脸涨的通红,煞气密布,哭嚎着道,“你是谁?你本是九五之尊,坐龙椅的人呐,呜呜呜……我不甘心,我死也不甘心”
李显嘎巴嘎巴嘴,却是说什么都没了滋味,他的难题任何男人都要经历经历,婆媳不和,只不过,托了出身帝王家的福分,他面对的不是家长里短拌嘴吵架,动辄就是血流成河,浮尸遍地。
“权策,我必不与他干休”韦氏哐当一声将花梨圆凳举起来摔在地上,怒气烧天,伸着长长的指甲在脸上划下,条条血痕,如同疯魔。
“爱妃”李显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抱住她,眼泪泠泠而下,“休要如此,休要如此,且听我一言,爱妃一心为我图谋,我自有感于心,大郎……权策所为,虽大大伤我元气,究其初衷,却是为掩护于我,即便要教训于他,也不必急于一时,我等当务之急,不在树敌,而在聚势,有拉有打,方可稳住阵脚”
李显急切之下,口不择言,将深深埋在心中的念想脱口而出,一晃近十年,他也没少琢磨,只是没有胆量付诸行动而已。
韦氏仰起头,愣了半晌,用胳膊肘擦去脸上血迹,口中念叨,“对,夫君说得对……那你说,当前大敌是谁,谁又能拉拢?”
李显摆出个小意的笑脸,还不待开口哄劝,韦氏眉眼一立,已然吼了回来,“夫君休要哄骗于我,今日若是夫君没个说头,妾身便潜入神都,与权策小贼同归于尽也罢,省得活在世上,受这窝囊气”
“呃……也罢”李显心念急转,想起方才那轻易放过名册隐匿之事的武延基,武家嫡系,黄口孺子,妇人之仁,应当好对付一些,“自哪里倒下,便自哪里东山再起,武延基小儿远离神都,握北都实权,其父武承嗣已是昨日黄花,我府中属官尽入并州,向他下手,应当最合适,武三思在朝,位居首相,劣迹不彰,且与大郎,权策多有联手,可试着联络联络,能拉近些关系,也免得每每势单力孤……”
韦氏听进去了,轻轻点头,眸中精光连闪,既是要拉关系,就要下本钱,时至今日,已然没有什么是她豁不出去的。
李显见她恢复了平静,赶忙转移她的注意,“爱妃,旁的事务便罢了,这供奉的弥勒佛像,摔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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