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开诚布公(1/2)

独孤凝感觉身体忽然变得轻盈，似乎突破了某种界限，无拘无束地升上了空中。她看到多年前，把她从冰河里抱起来的那双手；看到那个把她装在一个既定的身份中的人；也看到很多少人的拳拳之心、呵护之情，还有……那些在风雪火光中凄惶的、悲恸的眼睛。

应该会很绝望吧！四肢疲于挥舞，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了。仿佛陷入举目皆无的虚空中，再怎么挣扎也逃不开，只能任尔东南西北风地随意飘游。有那么一瞬，独孤凝觉得，就这样继续下去吧，和沉沦的人一起倏忽而逝。

可是，她触摸不到血腥味的风，也看不到火光焦灼的颜色，甚至感觉不到冰冷和疼痛。她的世界空空如也！

怎么还会不明白，她距离那段往事已经很遥远了。遥远到，已经有了新的人在等着她！

那么为什么不愿意睁开双眼呢？是了，她找不到好的方式来面对睁开眼后的世界。不然就这样吧！偷一点儿时光，佯装自己还是浑浑噩噩的，以此最佳的时机。

独孤凝保持着平躺的姿势，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她的在脑子里正充斥着那些讳莫如深的情绪。

而此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清悦的女声。

“你在想什么呢？”

谌紫卿进门事就惊喜地发现，她已经清醒过来了。但守在床边近半个时辰，也不见她有任何动静，就连眼皮都没有掀开过，于是才出声，打断她这般昏聩的神思。

然而，没有回应。

等了片刻，再次重复：“到底在想什么呢？”

依旧没有回应，谌紫卿仿佛在自说自话。

伴着一道悠悠的叹息声，独孤凝听到对方的声音，一道一道地接连而来。

“你是否因为太子没有及时地救下你而感到痛苦失望呢？”

“可他终究救了你，你知道吗？你现在安然无恙地享受着得偿所愿的结果，可太子却还昏昏不觉，到底是谁欠了谁呢？”

“你呀！总觉得自己是爱他的，可是你为他付出过什么呢？你看似不择手段，实则很大度，向来不会真正介意别人怎么伤害你，所以逼你走上不归路的父亲，你可以原谅；想要夺你性命的妹妹，你可以原谅；欺骗了你的义兄，你仍然不想把他拉入泥沼；甚至你在处置柳家小姐的时候，都顾念着不株连到她一家。可你为何独独对太子那么苛刻呢？”

“有时候我总在想，你真的爱他吗？”

“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他的真心，如此毫无忌惮在他的痛苦上步步凌迟，这样是爱吗？”

谌紫卿话到此处，却见独孤凝的嘴角划过一丝笑意，眼皮也慢慢挑开。大约还没有适应强光，她抬起手挡在眼前，好一会儿才露出一双清明的眸子，由内而外滋生出潋滟之光。

旋即下了床，一丝不苟地把衣装披上，“你太单纯了，所以注定看不到更多的东西！如果说最初几次我是在利用他的感情没错，可这一次，我只是在赌他心中有没有第二个答案而已！”

谌紫卿面色一变，拽了下她的袖子，“什么第二个答案？”

独孤凝笑了笑，神色间却也透出一股孤傲的味道，“我身在江湖时，你便知道我自号楚云霄，可你怎么就会觉得我不是他呢？”

谌紫卿自动调高了音量，“可你未出生时他便存在了呀！”

独孤凝扬起下巴，“可谁叫他是早夭之命呢？很不可思议吧！让那么多人忌惮的无冬楚氏，早就不存在了。那个挂着楚云霄名头的人，不过是一介女流而已，什么讳莫如深的身份根本就不足为惧。”

“错了，都错了，太子殿下才不是因为这个……”谌紫卿更加激动了。

独孤凝只是随意瞟了谌紫卿一眼道：“他固然是真心实意，可国在前，他是跨不过去的。他会救我，前提是，我决计颠覆不了祁靖国的天。”

谌紫卿咬着唇，气势徒然弱了下来，颤颤巍巍地开口，“可是……可是，如果太子殿下知悉，为什么还要三番五次地试探你呢？这样不是多此一举吗？”

独孤凝嘴角微微上扬，突兀地显出一抹邪肆的痕迹，“我也不懂呢？他为什么要拒绝相信呢？明明都已经昭然若揭了呀！”顿了顿，“不过都无所谓了，这样也好，这样……最好！”

谌紫卿垂下头，她忽然觉得独孤凝与太子的这种较量，只是听着，都让人感到苍白无力。她伫立着不动，仿佛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我觉得，我那么努力地追赶，可我依旧看不懂任何人。我想离开！再不想掺合你们的事了。”

独孤凝眸子一眯，显得猝不及防！

谌紫卿道：“在你们的面前，我总有一种无力感，你们在想什么，要做什么事，我从来都是一知半解，永远也融不进去！放在之前，我还可以安慰自己，你是需要我的！可现在，你亦能够感觉得到吧！你的身体状况，我已经插不了手了，留下来，我也什么都做不了。”

她想到什么，目光悠远，“而且，从进入神医谷开始，这些年我一直在炼毒用毒，在我手上死去的人，都比我救的人还多，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更像一个毒师，还是一个医者。”

独孤凝问，“你要去哪？”

谌紫卿如实相告，“听闻南方的凤栖疫情严重，我想去那里看看！”

独孤凝略加思索，道：“我也不拦你，但此时那里疫病肆虐，毕竟不安全。我替你多准备些银子吧！”

她正要拒绝，又听独孤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