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相逢未必曾相识(3/6)
多高雅的工作呀!白格这孩子学东西挺快,将来肯定有前途......”就这样,这半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院长在跟他们谈,谈我的爱好,谈我的学习,谈我的生活,连我都不知道她原来如此神通广大知道关于我的这么多事情。其实想想也不难,那时的孩子处于一个透明的年龄,透明的脾性,透明的喜怒,透明得想颗水珠,一眼便能望透。后来白氏夫妇又来过几次,我很少说话,只是冷眼观察,发现他们其实不错:举止得体,外貌也整齐,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恩爱夫妻,可是......他们的温馨的小家不属于我,他们与我的身上,并没有同样的血脉,他们也许会竭尽所能爱我,但我仍无法视他们为父母......于是暗夜里被窝中我又多了这些思绪,我无时无刻不感到爸爸妈妈的血液在我身体里流淌,如今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但是我也知道,这也许就是最好的选择,趁自己还没被福利院弄得死气沉沉、心无希望,不如理性地做出选择。
又一次,我被同房间的男孩叫去,说是院长找我。
这次似乎没有别人来......我疑虑重重地走向院长办公室,心里预感到这次可能是“最后通牒”。
果然,当院长把我拉到沙发上坐定,又倒了一杯水给我,然后自己坐在对面的另一个沙发上,摆出一副和蔼可亲善解人意的表情,我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还是一句非常恶俗的话: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白格呀,”院长女士很亲切的开口了,每当她想要跟别人很亲热地说话的时候好像总是在对方的名字后面加上一个“呀”,“最近老是来看你的白叔叔他们,你觉得怎么样呀?”
我一直很讨厌别人问我怎么样,特别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吃完了饭问“饭吃得怎么样”,画幅画问“画得怎么样”,睡了一觉问“睡得怎么样”,其实这些话大多是客套而已,很少有人真的回答“睡得不好,失眠,翻来覆去的”或“吃得差劲死了,差点吐了”,最多也就是不咸不淡来一句“还行吧”。就是——很象征性。这感觉有时候就像一个人在医院看望他病重的老友,即使朋友已经命不久矣,他仍然还要说“没事的,你心态要好,你的病还是有希望康复的”一样。当然,这感觉仅仅是有时候,有一刹那,我会很厌恶这样的问话,之后就还好。也许是我性格里某些因素使然吧。
不管怎样,我总不能一直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于是我说:“我觉得他们人挺好的,对我也挺和善的......”这倒是我的真心话,在那样的情况下很难再编出另一套话来。
“啊......”院长有点犯难地接着说下去,“白格呀,你觉得他们当你的爸爸妈妈怎么样?我详细了解过他们了,的确是不错的一家人,品行绝对没有问题的。他们当时啊,由于一些原因一直没能要孩子,现在想要但是要不了了,所以他们一定会把你当亲生孩子看待的......我知道刚开始你可能有点接受不了,没办法走出来,但是慢慢来吧,阿姨跟你保证你不会有什么损失的,只要你勇敢一点......你听懂了吗?白格?”
我的脑子当时一片混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更关键的是,我不知道如果我拒绝的话他们会不会答应,在我当时看来——在我当时脆弱又敏感的心里——我是接受不了被否定的,所以,我清楚地记得我刚开始想的是”怎么可能没听懂当我是三岁孩子吗”,然后那句话就干脆然而又脆弱地从我口中脱口而出,速度之快让我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到:“我答应。”
此后我就顺顺当当地住进了白刚勇他们家,顺顺当当地成了他们的儿子,顺顺当当地在那间四周墙壁被涂成天蓝色天花板上画着云朵的房间里又度过了近七年的时光。从住进他们家的第一天起,我开始改口叫他们爸妈。这一叫也就是七年。
我看一眼手中亮着的手机,上面大大的数字提醒我登机的时间到了。我跟坐在一旁的李紫华说了一声,她很紧张地站起身来,扯扯身上的衣服,问:“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
“白格啊,你路上小心点,到了那边赶紧给我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你姨妈姨夫可能还在上班,晓曼会来接你的,你到时候可别自己走了,等看见晓曼你俩再一块走……”
“好了妈,我知道了。我该走了。”我低头看了她一眼。
“那你快去吧!别耽误了。在那边好好地学,该放松也要放松……”李紫华可能知道这话听着太唠叨了,但还是没忍住又说了出来,其实昨天晚上她已经说过好几遍了。她的身子有点僵硬,有点前倾,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像要扑上来抱住我一样,但她还是克制住了。
“走吧!再见啊,到了那儿别忘了打电话。”
“拜。”我挥挥手,拉着行李箱向安检处那边走去。
在飞机上,我做了两个梦。第一个是关于那场事故的。再次梦到那个,我其实并没有很伤心。就像哈利波特在梦中回忆起他父母被杀时的情景只能看见一道绿光一样,我也只能看到模糊的片段,这些零零碎碎的片段扎在心上,并不会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在梦里我隐约看见爸妈坐在一辆绿色的出租车上,爸爸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妈妈坐在后排的座位上。忽然画面猛的抖了一下,就像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一样不断地旋转、扭曲、下坠,我也在座位上感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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