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前世(2/2)

援军很快就到了，李毓的凌霄卫很快就包围过来，蚕食着对手，即使那些杀手想撤退，也无法突出包围。

楚昭华和李毓背向而立，她能感觉到李毓身上衣料擦过她，也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只是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她退了一步，背部贴到了李毓，也没有任何感觉，她苦笑着：就算她现在有了形体，也还是鬼魂而已，只有鬼魂才会五感不全。

“师姐。”风起，她听见萧叶在背后喊了她一声。“真的……是你吗？”

她转过头朝她微微一笑，开口道：“小叶子，是我。”顿了顿，又道：“你刚才说道佑儿，那是你的孩子？他的父亲到底是谁？”

她是真的有点好奇。就当满足游魂一颗八卦的心吧。

李毓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小心——”身后劲风袭来，只见其中一个杀手知道自己无法幸免，抽出怀中的弩箭放出一箭，随即被几把兵器同时捅穿。

楚昭华第一反应是侧身避开，但立刻又想到，如果她避开了，那支箭就会直接插进萧叶的胸口，就凭萧叶从前那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懒散模样，躲得开才奇怪，而她既然不是活人的血肉之躯，又何妨为她挡上一挡？不管怎么说，她也来看过自己，为自己掉过眼泪，她不想欠这份人情。

弩箭扎进她的身体，停顿一下，又掉落在地，她随手拉下车帘把萧叶遮住，车帘上原本用银白色的丝线绣着几朵白梅，一下子被染成斑驳的红色，只是那些血色都不是她的，她不会流血，也不会觉得痛。她原本在这世上本该是不存在的。

楚昭华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手指慢慢化为虚无，这虚无又一点点蔓延开来，到达手腕。

“师姐。”李毓看着她，就像初次相见。他仿佛又变成那个容貌美好的少年，睫毛细长，眼角有些上挑，衬着眼下的那颗泪痣，再端着那种有些高高在上的架子，却也不令人讨厌。楚昭华那时还由大师兄林衍之传授剑法，年纪又小，装乖叫那些比她年纪大的同门为师兄师姐，忽然碰到一个年纪有可能比自己小的，总要拿出师姐的架势来，她从衣囊里摸出几个野生刺梨，递过去：“喏，这梨虽然小，可是很甜的。”是她练功时从悬崖边摘回来，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尝一口。

那时的李毓是什么反应？她有点记不清了，实在是过了太久太久。

李毓问：“此身许君，何以思己，真是你想说的？”

楚昭华笑着摇头：“不是。”

“我想也是。”

“其实我最后要对那小丫头说的一句话是，我快被你摇死了。”她道，“真龙天子，怎会和一个黄毛丫头计较，是吧？”

“……是，天子自然一言九鼎。”

楚昭华彻底陷入虚无。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团绒毛包裹住了，懒洋洋的，提不起劲来。她只是思忖，她究竟为何会变为游魂，又为何附到李毓身边，她想破头也只能揣测到，大约李毓是天子，老天总不会让他死的，于是送她过去。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定不会当骂名无数的弃徒，她……会避开那些倒霉事，也许她还有机会游历长安，又或者去看看东都洛阳，和那个牙尖嘴利的阿离斗嘴，潇潇洒洒游荡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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