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2)
重绛看着他,想着两人将面对的一桌珍馐,不知该怎么回答。
苏颜犹在发愣,雅间门又被推开,这回进来的两位仁兄,重绛和苏颜都认得。
王真,还有苏颜的兄长、王真的同僚——中书舍人苏铤苏迅之。
王真还未落座时便扫视席间,略露失落之色,重绛猜他是想见蜀葵,装作没看见他举动,先和苏铤互相见礼,说了几句久疏问候的客套话,苏铤斜睨一眼弟弟,“看来,你来会美人,我来会同僚,恰巧遇上了,今日客满,一同用饭,想来你是不介意的,父亲也会夸我节俭。”
重绛低头无语,苏颜似磨了磨牙,“不介意。”
一个瘦博士先端来几样时蔬点心,苏铤和王真谈天说地,不时插几句不甚要紧的公事,重绛和苏颜除了吃,不再说什么。不多会儿,一个胖博士送上一盘羊肉,席上另三人眼风都扫到了,默契地不多话,却听苏铤慢条斯理开口了,“皇帝近来礼佛很是虔诚,下令暂不许宰羊,你现下怎有羊肉?”
禁屠令确有,人人皆知。可不许吃肉,实在为难百姓,是以民间仍然在吃,连官员也偶不遵守,这令其实早就一纸空文,但胖博士不防苏铤忽然正色问出这么一句,呆了片刻,到底乖觉,应声道:“这只羊是豺咬死的。”
苏铤扬眉,“这豺太懂事了。”于是他一举箸,三人跟上,瓜分了羊肉。
这四人方才将羊肉咽毕,胖博士又端上一盘鱼脍,苏铤皱眉:“你要说,这鱼也是豺咬死的?”
博士陪笑答是,苏铤放下牙箸斥道:“蠢货,何曾见过豺咬死鱼,你应该说是獭咬死的。”
择朱年幼,忍不住噗嗤乐出声来,重绛板起脸欲斥责她几句,但终是垂头咬唇,苏颜搭住王真肩膀,笑到直不起腰。
这一餐,因苏铤这一出,吃得还算愉快,对重绛和苏颜来说,连日来的愁闷心情,稍稍缓了一些。食毕,四人出得酒楼大门,正欲各自登车返家。
苏铤一个不经意的侧身,恰好与微生打了照面,他微微一怔,“萧司直?”
微生也看见了他,少顷,施一常礼,“苏舍人。”
苏氏兄弟的马车未驰出多远,苏颜便忍不住问兄长,“他究竟是谁,你们相熟?”
“此人名叫萧佩,年初我往大理寺调阅案卷时识得他,他原是巍山县尉,去年大考后破格提拔为司直,你可知他高祖父是谁?便是高祖皇帝的女婿,百花公主的驸马,安国公萧诞。”
苏颜听闻,已并不意外,在凉州,他由心腹随从手里,拿起那枚大理寺腰牌的一刻起,他只有疑惑。巍山县乃凉州所辖,他与凉州刺史柯川或曾见过,故而柯川觉得他眼熟。大理寺的人,还腰佩软剑,跟着重绛,此人有什么目的。
苏铤瞄他一眼,神态如常,“公门之人做事,无关者不要多问,你也将入仕,当能体会。”
苏颜索性闭目,装作养神。
这边,重绛一行人刚回到王家不久,就听到王家老仆来报,称外面有一汉子自称大理寺萧司直仆从,前来接司直回官舍。
她于是撇下王真和择朱,追向微生,不,萧佩所住的厢房。
萧佩依旧穿着平常蓝衫,只是已换了皂靴,身后为他提着行装的中年汉子,便是那百济药铺郎中姜游。看见重绛,姜游识趣退到门外。
他给她倒了杯酥酪,“王家这酥酪尚可,和甘州差不多,你凑合喝。”
重绛此刻观他形貌举止,觉出许多微妙的变化来,例如那恭敬谦和姿态几乎消匿无踪,显出几分潇洒桀骜,称呼都从蓝娘子变成了你,蓝衫亦被他穿出官袍肃正之气,她定了定神,望着他清朗双目,道:“敢问司直,是何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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