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趁姜游进入那间房间勘验之际,重绛低声问苏颜,“他为何也在凉州?”
苏颜见她靠近自己,心中一喜,轻声答,“他出来替药铺置办药材,今日刚到凉州便被我碰上,就让他来了。”
姜游勘验的结果和之前的仵作行人并无二致,那凶器重物并未找到,想是落入澍河。他出门将结果报于柯川,同众人说明了情形。
只是后来他净手之时,状若无意地道:“似这等力道分寸拿捏得丝毫不差,又阴毒狠戾的刚猛功夫,某听闻楚泰之地或有。”
他虽没面对重绛和苏颜,但这番半像提点半像自语的话,以重绛的耳力,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她心底一凛,诸人之中,唯有微生自称楚州人,再无其他人是楚州泰州出身,观其日常举止,并未显露身有武艺。且薛源失踪之时,微生也在甘州,断不可能……
她朝苏颜望去,他似乎并未听见,只对姜游示意一下,令其下去,姜游停滞一瞬,看看他再看看重绛,方才离开。
楚微生在重绛身后,漠然盯着两人这眼神往来,旋即把视线移到姜游背影上,一言不发。
因姜游之言,重绛品出一丝怪异,她对苏颜打了个手势,那是他们幼时淘气为偷偷出游而约定出来的,是拟定时辰私下再见之意,苏颜乍一重见,诧异之余心底一暖,以微笑回复她。
第五日,天方蒙蒙亮,一夜不眠的薛蜀葵闯进重绛屋内,急促拖过她道:“找到了,那个范果!”
重绛一惊,下一刻已被蜀葵从榻上拉起,择朱慌慌张张一面替她整理鬓发一面给她戴上帷帽,两人迅速登车,马车疾驰中,重绛问道:“这是要往何处?”
蜀葵攥住衣角,“有人来报,有凉州人说五日前,曾在澍河下游岩晴津渡见过头颈上有伤的陌生男子,听那人描述,身形五官皆和范果极为相似,陌生男子开始打听是否有船带客,然后离开渡口,并没坐船,沿路走了,似是去了京城方向。”
岩晴渡,阿北对货船主人细细一番追问后,转头来到马车边,向车内人低语了一会。骏马扬蹄,离开渡口,不多时,马车到了凉州城门下,苏颜、微生各领随从已等在这里,众人汇合后,出城踏上官道,向东而去。
马车里,采茜望着自家娘子郁郁模样,期期艾艾开口,“娘子,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蜀葵不答话,看着自己手中的家书,默默思索,范果已被认为是谋害父亲和阿东的凶嫌,柯川亦派人全力缉捕,然自己怎么能就此放心,只是等待?她命商队先回甘州,她追去京城,一是想最好亲自抓住这个范果审问他,二则,若父亲只是落水……被人所救,必定是在澍河下游,京城方向……
采茜又问:“此去京城,见到那些故人,娘子可会伤感?”
重绛疲惫小睡了一会,此刻刚醒,听到这句,扯了扯采茜,采茜不说话了,蜀葵见她醒了,便想略过前话,勉强笑道:“你这就要去京城你舅舅家了,能与亲人相见,怎么你倒一副哀苦之色。”
她牵过蜀葵纤手,珠泪盈盈,蜀葵见状,为她拭泪,“你若是在京城呆着不快活,回我这里来便是,凭我这富甲一方的宛芳堂少东,怎还养不起小娘子你不成?”
重绛听了,亦勉强微笑,蜀葵也不再说话,清风掀起车帏,现出她半边秀颜,若含露芍药,不胜清愁。
百花津——澍河上最后一个津渡,也是最大的渡口。距凉州千里之遥。过了此处,便是雍国京城地界。
这一行人今早上路时还说,赶路这四五日,天公作美,天色晴好。不过,夏日天气,说变就变,他们将要抵达百花津之时,暴雨倾盆。
重绛站在长亭中,望着亭外骤雨,身畔苏颜正宽慰蜀葵,言道范果不敢走水路,走陆路也必定捡僻静道路走,以便躲沿路关卡追缉他的人。他已如过街老鼠,惶惶不可终日,这样看来,捉到他指日可待。
她暗想,自己和这位好友之间虽多年不见,默契一如既往。比如此刻他所言正是自己所想,又比如当日在凉州他们私下约定会面时,苏颜对她道出对于楚微生的怀疑,“我留意过他手上茧痕分布,与其说是平日劳作所致,说是使惯软鞭软剑一类的兵器,也未尝不可。我未听见姜游那句话,但世人都云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或许不及你这般……天赋异禀,我猜,他一定是能听见姜游所言。这二人是何关系?姜游为何特意说给他听?”
只是苏颜一路相随,是何心意,重绛也猜到了。她盘算,到了京城安定下来,她要好好再与他彻底说清,他所期望之事,绝无回转余地。
前方雨帘中忽然听得车驾匆匆驶来之声。距离尚远,影影绰绰,看不分明。长亭中诸人皆在张望,一辆马车终于停下,当先有一男仆撑伞奔来,对重绛施礼,“可是蓝娘子到了?”
重绛颇感意外,答是。男仆蹬蹬跑回马车边,从里面引出一个人来。
眉目疏朗,神采澹然。执伞之手骨节分明,步态亦潇洒。重绛依稀认出,这位衣冠楚楚正走来的男子,是她的表兄——现任中书舍人的王真王子诚。
她不由自主地去看蜀葵,“我不是,我没有……。”
王真已行至她面前,她只得先与他见礼,唤一声表兄。王真打量她风尘仆仆,语含关切,“父亲从收到表妹书信,惦念不已,早早即嘱咐我要来迎接,前些日得信,知表妹已从凉州出发,我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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