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受约(1/2)
那日苏流采前脚刚从皇宫回来,后脚李颢的赏赐就下来了,一箱一箱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四海进贡的稀罕物什,他倒是一点也不吝啬。只是苏流采却知道,表面光鲜的新皇陛下,其实过得一点也不自在。
这些年她虽是在西北,但京中局势却也不曾放松。
大晋速来繁盛,但自明帝,也就是李颢的外祖时起,已经走向了下坡路。明帝死后,宁帝继位,边疆不太平,各路藩王也蠢蠢欲动。而宁帝生性软弱,最后还得由同胞妹妹挑起大任,也就有了大晋史上第一位女皇——英皇。
英皇狠厉果决,以铁血手段威震朝野,之前那些一个个上蹿下跳的世家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知人善用,前有镇国侯苏钧平定西北,后有裘定裘老将军震慑南疆。而君后,即前丞相苏澈,更是巧使奇计,连削三路藩王,令人叹服。
只是后来裘老将军逝世,苏家也出了变故,而今,女皇故去,新皇即位,各路牛鬼蛇神便也重新冒了出来。李颢如今忙的焦头烂额,手中无人可用,便又想起了她——至于二人幼时的情谊,苏流采并不否认,只是这点情谊与他的君王大业相较,也太微不足道了些。
苏流采不敢自认纯臣,但恰巧有那么一点忠,又恰巧有那么一点重情,再加上这些年在西北积攒起来的那些保家卫国的热血,京城的这些烂摊子,她怎么说也是要帮李颢收拾的。
事实上,离开皇宫之前,李颢便又召见了她一次,大略讲述了朝中的局势。目前朝中势力大约有三波。
一是由女皇一手扶植,留给李颢,能完全为他所用的,“保皇党”,算是他手中掌握的最大力量之一。二是多由寒门士子,抑或是一些异常顽固清正的官员组成的,“清正派”,李颢无法直接支配,但用好了,却是一股不小的力量。最后,也是李颢在朝中最大的阻碍,他要完整掌握大权不得不剔除的绊脚石,“世家”。
“世家”的来源那真是说来话长。早在晋太|祖开国还不知多久以前,前朝沿用着九品中正选官制,只看门第而不论才学,导致世家当道,权势滔天,时间一长,便是吏治腐败,动荡不安。
晋太|祖平息战乱后,吸取前朝之鉴,创立科举制,抑制了世家的发展,但这颗毒瘤却仍然牢牢吸附在大晋国土之上,直到今日,力量仍然不可小觑。世家需要维护自身的利益,皇帝却想把权利牢牢的掌握在手中,二者自然势同水火,历任皇帝无不是想要将其连根拔起,李颢也不例外。
苏流采将门之后,手握西北重兵,世袭爵位加身,且与皇家关系微妙,身份高得不行,刚一回京,众人免不了要试探一番。这才两日功夫,拜帖便已堆满了整个桌案。苏流采不可能一一回复,只让龚叔将那些身份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一一回了谢礼;身份极高的,或者与苏家关系亲近的,便留言改日约见;除了那些不自量力或是不怀好意,没必要回复的,便还有一些让她需要犹豫一番的。
户部尚书张洞之,官居要职,却是衡阳张氏的关键人物,世家的代表之一,李颢想要重掌大权,则不可越过了他去。他的三子,张耀宗便是这群让苏流采需要犹豫一番的人之一。
张耀宗其人,若论才学,在藏龙卧虎的京都,那是横竖也排不上号,但若说到玩乐,他可谓其中翘楚,上至秦楼楚馆,下至戏院勾栏,几乎找不着几个他不知道的地儿。
苏流采“啪”的一声将那张同其主人一样张扬的烫金拜帖扣在桌案上,惊得刚进门的宁秋差点又退了出去,挑眉问道:“怎么了?”
“户部尚书家的儿子请我去玩儿。”苏流采应道,玉白的手指一下一下在桌案上敲击着,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响。宁秋闻言“哦”了一声,道:“你不是挺喜欢的么?”
是的,她苏流采好玩,这是她费了好几年传给京都的映象,她不是她的父亲苏钧,对外能定国安|邦,对内妻贤子孝,世家子弟通传的毛病他一样没有,只有尊贵的身份和极大的权利,正是这样的他,却招来了七年前那场祸事......
“是呀。”苏流采勾了勾嘴角,“那就去呗。”那就从这张耀宗身上入手好了。
云想阁是一座精致的四角楼阁,取的是“云想衣裳花想容”之意,端的是高雅无比,但却是这京中小有名气的一处玩乐之地。
而此时,日头还未西落,云想阁仍是一片静谧,无论是伶人还是小厮,都无所事事地或站或卧。二楼的看台上,则斜斜坐着一名身材微胖的中年人,瞧着打扮倒是挺富贵,只两撇小胡子微微翘起,流露出一股子精明劲儿来。
这人本是悠悠闲闲地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手中的茶盖碗儿,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扰了清静,微微皱了眉头,望向匆匆而来的青衣小厮斥道:“什么事叫你急匆匆扰了爷的清净,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得仔细着你的皮。”
那小厮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却还是匆忙道:“大事!大事!李爷,是那张小公子来了,说是有急事找您。”张小公子?这云想阁在京中虽有些名气,比起那些数一数二的销金窟却是差远了去,日里接待的高身份的张姓公子,怕也只有那位了……
思及此处,李爷忙起身道:“既是张小公子来了,还不快请……罢了,还是我亲自去迎他。”
“慢。”李爷话音刚落,便听一年轻人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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