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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回家的路上,外头雨水连绵,落在奥迪的窗玻璃上。
许星洲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程雁与她一同坐在后排,秦渡坐在驾驶座上,副驾上放着两个手提纸袋,不知买了什么,一看就价值不菲。
程雁小小戳了一下许星洲:“你师兄不比你刚刚看上的白富美姐姐有钱多了……”
许星洲生怕被秦渡听见,使劲儿掐了程雁一下,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在秦渡没听见——他心情很好地开着车,漆黑的商务轿车驶过漫长的街道,片刻后他带着笑意问:“怎么不上自习出来了?两个人都复习好了?”
程雁抢先道:“没有,许星洲现在屁都不会,可是心情不太好,我带她出来占——”
占卜的卜字还没说完,许星洲就拼命捂住了程雁的鸟嘴……
……程雁这是看不得朋友有健全的双腿吗!不是说了应统如果挂科秦渡会打断自己的狗腿么!
秦渡眉峰一挑。
“星洲心情不好?”秦渡探究地从后视镜看着许星洲,“可是怎么我遇上你们的时候你们这么快乐呢?”
程雁想都不想:“因为她觉得自己不劳而获,赚了二十万,能在魔都买个厕所。”
许星洲:“……”
许星洲使劲儿掐着程雁的大腿,程雁嗷嗷叫着闭嘴了……
秦渡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问:“不劳而获?”
许星洲张嘴就是放屁:“我们两个人在想中了彩票之后的事。”
秦渡探究地问:“这都能哄好?”
车驶进阜江校区,法国梧桐遮天蔽日,车窗上黏了一片枯黄的法桐叶,程雁意有所指地道:“没哄好呢,但是被钱麻痹了。”
秦渡叹了口气道:“……我猜也是。”
“许星洲,”秦渡看着许星洲的眼睛道:“我从来没见过比你更难哄的哭包。”
接着秦渡将车一停,说自己要下车去买点东西,冒着雨冲了出去。
可是许星洲听了那句话,耳根都红了。
——秦渡显然是没有生气的,也没有任何一点不耐烦的意思,但是许星洲那一刹那唯恐给他带来了麻烦,生怕秦渡觉得自己破事太多。
车里只剩许星洲和程雁两个人,程雁在一旁玩手机,大雨穿过漫漫白昼与她的防线,许星洲难受地拽住了自己的裙角。
“粥宝,”程雁突然道:“那个茶叶,我找人给你读了一下。”
许星洲糊弄地嗯了一声。
程雁看着屏幕上的占卜结果道:“一切你所担心的事情。”
“——都会顺利解决。”
许星洲微微抬起头。
“你会收获家人,”程雁看着手机念道:“说不定还有诺亚方舟上橄榄枝般的朋友,星洲,那些你所期许的、你所盼望的东西,都会千里迢迢地与你相见。”
许星洲眼眶红了,小声道:“骗人的……骗人的吧。”
“这种东西信不得的,”许星洲带着丝哭腔道:“哪有这么简单呢,雁雁。狐狸说过,如果你要驯服一个人,就要冒着掉眼泪的风险。……这还只是驯服而已,你说的是我所盼望了那么多年的东西。”
程雁沙哑地说:“可是,说不定呢。”
许星洲嗫嚅着说:“雁雁,我不敢相信。”
车外下着盛夏的雨。
……
许星洲看着车窗外f大的梧桐,突然想起她在奶奶去世后,她一个人住在老家的小院落里,也是六月初的模样,她也是隔着层窗户,看着外面的雨。
那时候外头的铁窗锈着,花椒树被雨水洗得翠青,向日葵垂着头颅。
本来星洲的奶奶在她爷爷去世后,是搬进了敞亮楼房里的。可是她在决定抚养小星洲后,发现小星洲情绪太过不稳定,唯恐小许星洲从楼上跳下去,又毅然搬回了那个安全而老旧的小胡同。
那时,那个院落都荒废了。
在她的奶奶去世后,许星洲住了半年的院,出来就是深秋。客厅角落供桌上还摆着奶奶的遗像,许星洲抱着膝盖坐在老沙发上,脚下踩着奶奶赶集买的富贵如意沙发套,在听到门铃后去门前开门。
那时候个子还不太高的许星洲艰难地拽开院落的大铁门。
风雨迢迢,她父亲的妻子撑着伞站在门前,提着两个饭盒,给她带来了他们新下的馄饨——并问了几句关于她学习的问题,许星洲说正在复习,开学应该能跟上初三的进度,让他们不必担心。
那个女人笑了笑说,那就好。
那时十四岁的许星洲仰起头,看着那个女人。
那是她名义上的养母,应该是个好母亲,头发朴素地在脑后扎起。不施脂粉,四十多岁,面目和善。
她的养母没有半点童话故事中后妈与皇后的刻薄。她做的事情都恰到好处,对许星洲也没有半分坑害,不曾因为自家亲生的孩子不如星洲争气而坑她、给她下绊子,相反,还因为星洲的优秀而尽她所能地帮助。
她还说,星洲。你真的是个聪明的好孩子。
——我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好人。
可是,你不需要我。
拥有一个家人,能有一片可以使用的绿色花瓣,和被人需要这件事——实在是太难了。
十四岁的许星洲关上门的时候想。接着她趿着人字拖穿过菜园的泥泞,抱着两盒包好的荠菜馄饨,打开蛛网横生的防盗门,一个人缩在了沙发上。
“——许星洲。”
有人的声音隔着重重山水和岁月传来。
那一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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