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九章(1/3)

不同于他们首次来到这片水域，现在的暗潭周遭和岩窟顶部都生长出了暗色藤蔓，藤蔓上高低不一，悬挂着晶莹的浆果，散发出蓝色微光。

在蓝光辉映下，完整的暗潭之貌，也在众人眼前全部呈现。

只见其四通八达，和之前他们所想的仅有两条通路完全不同，如非中间是这片难以通渡的，有九泉厄来之险的深深潭水，恐怕命为黑炎溶洞一处通路汇集的枢纽也不为过。

不知是什么原因，此时站在此处，先前感受到过的窥视感竟已荡然无存，水面无波无澜，再倒映着蓝色浆果，仿佛星辰河流平铺于地，远没有初至此处的阴森凶险之感。

立于通道尽头一片潭边空地，敬岚和余桐都驻足打量四周，对视一眼再度确认了这就是他们先前来过的那一片。

就连这种时候，余桐眼里都不忘涌上浓浓沉醉意味，环视着偌大水潭岩窟感叹：“怎么想得到，初入此地之凶险中，会是这般盛况美景啊...”

停下脚步凝视深潭，影蔓斗篷下的视线，仿佛穿透了深深潭水，在与其下的九泉厄来对视着。

乌鳞脸上的妖纹逐渐扭曲，立在潭边神色凝重俯视一眼，目光随即转向了通道口：“乙诛，镇守后方。”

“是！”

单膝跪地应了一声，乙诛支起还呈现死灰色的双腿，步伐有些虚浮走去，在通道口神色严肃停下了脚步。

上前走到乌鳞身旁也往潭水中望了望，回想起之前在这里被九泉厄来吞入腹中的全过程，敬岚不由得侧眼看着乌鳞，心里毫无底气：“我们...要做什么？”

让他拖延灭祭祀百步，都在敬岚的接受范围之内，毕竟说到底，这些祭祀虽具有可怕之极的力量，其本身却也仍在人类的范畴。

可眼下面对的却是一个，王朝更迭数代前的先人，都未必曾亲眼得见的古生物！

自己亲身被厄来抓入过腹中，敬岚深知，他们真的只是生命短暂的人类而已...

“斩杀厄来一事，伴生妖族已经筹谋准备不知多少年月，自然不用你们帮手。”

乌鳞似乎一眼便知敬岚心中所想，轻蔑地冷笑了一声，继而开口道：“之所以要借你们手，不过是因为，那个人类在此埋下了许多未知手段。”

“伴生妖族的确已经，隔绝人世外不短的时间，以至于连晨风那等修为的妖，对现今的人世都几近一无所知。”

“而入世走过一遭的妖，却还要为其妄自支配...”

说到这里顿了顿，乌鳞没有继续说下去，话锋一转：“影蔓大人一旦开始，我也将出手牵制石匠，绝无可能有闲暇顾及他处。”

“你们要面对的，就是在此期间，将一一出现的，来自人类之手的一切隐患...”

听乌鳞的一句句言语，敬岚身体才稍稍放松下来。

在此之前身处绝异天宫的时候，敬岚觉得，人力也许真的具备着无限的可能性，才能在这个世界上代代传承那么长久的年月。

可此时真正到了这样一个古老而不凡的妖族，真正面对乌鳞、璞石这些活了几百年的一方妖王以及古生物，乃至于这不知来源的四魂兽时，敬岚才清晰的感觉到，人类的极限与穷尽，究竟在多么渺小的位置...

影蔓似乎没有一句话想要与他们交流，而是缓缓向乌鳞开口：“我模糊的记忆中，有一个声音对我们说过，在那场遥远的灾劫之前，九泉厄来开始在人间界九处破溃各一出现，也随着灾劫的终末，而不知缘由再无踪迹，仅剩此处残余独一，从此以离愿遍生将之断离隔世，伴生妖族永生镇守...”

“离愿所在，世上自再无九泉厄来。”

“然，八年前四魂兽通灵所得消息却言，接天之人付出了不可估量之代价，探知到早已不存于世的九泉厄来，将于沉寂数载之后的而今，重临世间...”

影蔓抬起袖袍下的双手，垂眼望着，此时细看，敬岚却发现他的五指和手掌的皮肤之上，居然有很多细细的黑线缠绕着。

“无论其真实与否，亦无论而今放手一搏结局为何，离愿都不复吾身。”影蔓缓缓放放下了手，回头望向乌鳞，看不到斗篷下是什么神情：“你须谨记现下步步，自今往后，此间所念，将由妖力延续...”

带着浓浓古语辞制的话一句接一句，单单一遍入耳，敬岚没能逐字逐句明晰，只大概听出些意思，明白影蔓竟然是在说，人类的文明几近一无所知的，古生物九泉厄来的来源，后背都不由得一阵阵冷了起来。

抛开敬岚没能理解的离愿、接天等词汇语句，敬岚脑海中只定格在一件事之上——九泉厄来，将重临世间...

招致厄难的阴间怪物，将要重临世间，意味着什么...

影蔓说的灾劫，又是追溯到多久之前，发生的事情？

越想越不敢继续往下延伸，敬岚脑海中忽然不知缘由地回想起，北寒山离开那片奇怪平原的那一天，巫蕈儿将他一把推进黄沙漩涡时的言语——

“从这里开始，就不是你该踏足的世界了...”

敬岚突然觉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好像开始从巫蕈儿的角度，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意识到自己连设想都已经开始胆颤心惊，手不自觉攥起了软布衣袖的一角，敬岚觉得掌心湿湿的，有冷汗冒了出来。

也许巫蕈儿是对的，她的世界，不是他该踏足的......

思绪被周围开始接二连三破石而出的暗色藤蔓拉回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