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 刘台案(1/2)
就在张佑忙着审问紫阳观那些幸存下来的活口时,京师也发生了一件小小的事情。
御史台,御史江东之手拿副本进了衙门——按照惯例,御史上封奏事,必须以副本报告长官。
右佥都御史王宗载笑着迎上来问道:“长信手拿副本,这是又要为何仗义执言啊?”长信是江东之的表字。
“为死御史鸣冤。”
王宗载一怔问道:“谁死了?”
江东之慨然道:“刘台是也!”
王宗载大惊失色:“刘台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湖广道刚刚发回来的消息,一月前,刘台死在广西戌所,此乃副本,大人请过目。”说着话,江东之将手中副本递给王宗载,神情似笑非笑,颇有揶揄之色。
王宗载是他的顶头上司,却并无任何不悦,反而垂头丧气,接过副本,转身就走,江东之并不追赶,冷笑一声,转身出了衙门。
江东之为刘台鸣冤翻案的消息传到张佑耳朵里时,已是五日后。
之所以这么快传到他这儿,实因四日前他离开了杭州,昼夜不停,走大运河奔京师而来。
这是一搜锦衣卫所有的官船,一路畅通无阻,又是顺风,昼夜不停,已经进入了山东地界,靠岸补给时,陈顺去驿站打探消息,顺便还拿回来了好几份近期的《明报》。
最上边一份头版头条便是御史江东之,弹劾陷害刘台而升官的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王宗载,御史于应昌,“以杀人媚张居正……刘台因劾张居正而罢官,仇家诬告贪赃,下江西巡抚王宗载,巡按陈世宝,辽东巡按于应昌勘问,其实刘台在辽东不持一钱,于应昌却虚报捏赃,陈世宝严刑拷问,刘台饱受折磨,后遣戌浔州,终死与戌所,王宗载和于应昌应该抵罪!”
洋洋洒洒一大堆,明着是为刘台鸣冤,私底下,矛头却直接对准了张居正。
其实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张佑尚未穿越,不过,由于此段公案比较著名,事件的始末他还是比较清楚的。
刘台这人本是隆庆五年进士,那年的坐师正是张居正。后来又是张居正推荐他当了御史。按照这年代的说法,张居正对他可谓是恩深义重了,谁知这家伙却是个直肠子,张居正父丧本应丁忧,为固*宠*而谋取夺情,身为他的学生,刘台本应支持才对,结果他非但不支持,反而先去奉劝了张居正一番,无果之后,愤而上书弹劾——人家守孝不守孝干你什么事儿?
此弹章十分著名,历数张居正首辅以来的罪状,尤其后边有句话,张佑记忆犹新,至今仍旧能够默诵出来:在朝臣工,莫不愤叹,而无敢为陛下明言者,积威之劫也。臣举进士,居正为总裁。臣任部曹,居正荐改御史。臣受居正恩亦厚矣,而今敢讼言攻之者,君臣谊重,则私恩有不得而顾也。愿陛下察臣愚悃,抑损相权,毋俾偾事误国,臣死且不朽。
此疏一上,张居正大怒,廷辩曰:“二百年来无门生劾师长者,计惟一去谢之。”以辞去首辅职位要挟,伏地不起。
彼时朱翊钧尚未亲政,两宫太后信重张居正,一时不可或缺,自然百般抚慰,命锦衣卫捉拿刘台进京,廷杖一百,判远戌之刑。
按说到了此处也就完事儿了,张居正却仍旧咽不下这口气,召辽东巡抚张学颜为户部尚书,御史于应昌接替刘台巡按辽东,王宗载巡抚江西,这几人都是张居正的亲信,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张学颜上书弹劾刘台巡按辽东时贪赃枉法,王宗载于应昌通力相证,于是将刘台远戌广西,其父刘震龙,其兄刘国,“俱坐罪”。
史载刘台暴卒,“是日居正亦卒”,隐有讽喻之意,真假无法分辨,不过,如今有了张佑这个变数,刘台虽死,张居正却在密云活的好好的——张佑虽人在江南,却与京师书信不断,一直劝张居正不要再管政务琐事,安心颐养,张居正也听话,年前就又住到了密云。
翻阅其余消息的时候,李妍已经和兰琪已经看完了江东之为刘台翻案的报道,二女同现担忧之色,李妍道:“张四维和张宏这是急眼了,惹不起你,便把主意打到你父亲头上来了。”
江东之是张四维的爱徒,用膝盖想,此事定然也和张四维脱不开关系。
“跳梁小丑罢,且由的他蹦哒,”张佑不屑的说道,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此事我父亲确实办的不太地道……”
“刘台就地道了?公公可是他的坐师,国朝二百多载,学生弹劾老师的他可是头一份儿。”兰琪打断张佑道。
这就是此刻最普遍的价值观念,老师再不对,也没有学生说的份儿,就比如造船厂失火之事,张居正明知道幕后是徐阶,却也只能私底下修书一封,略表不满,却不敢公开着如何如何,要知道,张允修可是差点就因此丧命了啊。
归根结底,还不就因为徐阶是他的老师?
“刘台这人嘛,我虽然没见过,不过,感觉他可能跟海刚峰是一类人,对于他们来说,公平正义是最重要的东西,其它的一切感情关系都得为其让路,你可以觉得他们不近人情,但无论如何,你也无法从道德上指摘他们。这是一些又可爱又可恨的人,我不愿意结交,却也不想得罪……”
“这就是你一直嚷着去见海刚峰却一直没有是实际行动的原因吧?”李妍笑着接过了话茬儿,本来她还担心张居正受到此事影响,见张佑神态轻松,顿时也就放下心来——有张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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