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危机(2/3)
孛罗却不得不戒备之。老夫的打算,简而言之,四个字:‘战决’。选用精锐,先迅猛地攻下棣州,然后看情况,或者再取益都;或者回师转向,二战大同。不管怎么说,这一场仗既然已经打响,既然已经打到了现在这个程度,怎么说也得先灭一个强敌!”“然后看情况,或再取益都,或二战大同?”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计划本就是用来改变的。谁又能保证完全能按照计划行事呢?所以,老夫说‘看情况’再做决定。”
“那主公觉得,我军若是再取益都,胜算几何?”
“益都缺粮,兵卒已疲,且主力在外。我以得胜之军,取彼虚弱疲惫之城,先生,你说胜算几何?”
“若是回师,二打大同?”
“大同的外围据点半数皆已被我军占领,城中精锐又被老夫要来五千,孛罗帖木儿外少险隘,内乏精卒,屡败之军,对我常胜之师。还是请先生你来说,我军胜算几何?”
两人相对而笑。
计议已定,察罕大点三军,选出了万余精锐,加上孛罗帖木儿的那五千人,将近两万人。便从大同的南边直接取道上都路,经保定路,转行东南,进入河间府,与河间府的驻军会合,接着扑向棣州。蒙元的上都路很大,从漠南一直延伸到河北蔚州、山西灵丘,刚好和大同路接壤。
兵之日,察罕亲至营中誓师。
“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倡乱者,红贼是也。老夫起自草莽,提十万众之军,衣不解甲,马不下鞍,血战至今,所为者何?上报国恩,下为百姓求活而已。今,汴梁已被我光复,伪小明王逃遁安丰,奄奄一息、随时可灭,是恶已惩。而东则益都,西则金陵,是红贼还有两翼存在。
“益都邓舍,素为贼中骁悍,且邻我晋冀,实为大患。欲彻底平息贼乱,是非要先灭此贼不可!前番取益都,因微细之故,功败垂成。此一回,本帅与大同联手,合计精兵万余,而贼军主力在外,内部空虚,我军长驱直入,必然克胜!诸君,旗开得胜之日,便是坐享荣华富贵之时!”
三军举戈,呼声振地。
“军令:此次出征,凡所克城池,无论将士,禁扰民,违者斩!而凡所缴获的财货,许尔等自留。”
财帛动人心,利欲熏人眼。
近两万人呼声更大。蓝天白云之下,肃杀军营之中,真是又便如察罕的所自夸:军旗立处,风云变色;兵锋所指,山河披靡。恍然间,喊叫声,叫人有地动山摇之感;懵然里,铠甲亮,简直使日月避其光辉。
声势是如此的浩大,胜军是如此的威风。
但这,还只是察罕两管其下之中的其一。改“围魏救赵”为“批亢捣虚”的同时,察罕一封密信去南高丽,催促那里也尽快动。
吃一堑,长一智。上回察罕取益都,之所以失败,一个是因孛罗的缘故,一个是因海东援军及时赶到的缘故。这一次,孛罗已经低头认输,短日内可保无虞;好容易益都空虚,察罕当然不会再给海东援军赶来的机会!
……
南高丽,汉阳府。
姚好古正在与一个人对谈。
但见那人二十多岁年纪,面容清朗,颔下蓄须,上下衣装收拾得干干净净,虽是与姚好古在私室内说话,仍旧挺直腰杆,坐得端端正正。浑身上下,只在腰带上挂了个玉佩,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半个装饰。
不是别人,正是方补真。
方补真和鞠胜分别奉邓舍的令旨,巡抚海东各地,整顿吏治,重塑士风。他两人出益都已久,便在四月中旬,先后到了南韩。姚好古和鞠胜不熟,但与方补真交情很深,方补真向来是视姚好古如师的。
所以,在公务之余,姚好古常常会把方补真请来,两人私下说话。有时议些内政,有时说些人物;有时候饮酒对酌,有时候谈诗论画。姑且也算是忙中偷闲,倒也是颇能互得其乐。
此时,他两人便在姚好古的府中,一处楼阁之上。
楼阁很高,高出城上,打开窗户,可以望见城外的远山。适逢天气晴朗,远山如黛。南高丽的夏天很热,但因为楼阁高耸,却是较为凉爽。凉风习习,吹拂姚好古的汗衫。他拿了把芭蕉扇,斜斜倚坐胡床,有的没的把扇子扇上两下,时而端起茶碗,抿上一口凉茶,模样很闲然,望着远山,吟诵唐诗:“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这诗是李白所写,名字就叫《独坐敬亭山》,乃是一五言绝句。表面上看似乎清幽平静,其实写的是怀才不遇的孤独寂寞之感。
方补真笑道:“先生专职南韩,诚然封疆大吏,且深得主公信赖,料来不日便必有高升。正可谓春风得意的时候,为何突然吟诵此诗?”
“拾阙,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么?‘富贵於我如浮云’。人生一世,能得一‘义’字,便已知足;若能再得一‘仁’字,真无愧於世了!但是拾阙,你看我是春风得意,我看你却也是春风得意。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么你呢?你又是否知道你想要的什么?”
“辅佐明主,造福百姓。主君若有一失,拾阙必谏之;苟对百姓有一利,拾阙必谏之。此拾阙之所愿也。”
“这么说,你是想成为唐魏征一流的人物了?”
“正是。”
“可是拾阙,你有没有想过,并不是所有的主君都能是如唐太宗一样的呀!并如唐太宗之善能从谏,魏征尚且
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