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菩萨(2/3)
是抖,伸起手,指着姬冲,骂道:“看你什么德行!难道这就是儿子在跟父亲说话的时候,应该有的态度么?”回手就往案几上去摸。案几上放的有铁如意、案几上放的也有石砚台。姬冲往后退了两步,不慌不忙,说道:“大人若是恼了,墙上挂的有拂尘。俺这就脱了裤子,任大人打两下、出出气就是。那铁如意、石砚台可千万莫要拿起。东西太重,打在身上不是顽的。夫子说:‘小棒则受,大棒则走。’大人若是定要去拿那铁如意与石砚台,俺可是就要跑了。”
“你,你!”姬宗周怒目而视,姬冲面色不变。过了好半天,姬宗周无奈,实在拿他这个无赖儿子没办法。只得长叹一声,说道:“家门不幸,生有逆子!”姬冲嗤笑一声,应声回道:“‘养不教,父之过。’”
“罢了,罢了。老夫不和你这小畜生一般见识。你且近前,我有话说。”
“说话倒是行。‘人而无信,不知其可。’大人,你可且莫要诓骗俺。哄的俺近前了,又抄起大棒揍俺。”
前几天,有一回,也是因为姬冲在外边闹了事,姬宗周狠狠地揍了他一顿,骂他不读书。是以,最近这阵子,每当再见到姬宗周,姬冲总是“出口成章”,几乎每句话都会引用一句古人、古书或俗谚中的言语。看似好像是想以此来在明面上表示他“谨遵了父教,日常闲余开始常有读书了”,实际上,却是针锋相对,无非是在向姬宗周暗示他绝非是不读书之人。
姬宗周忍了怒气,缓声说道:“你且过来,我不诓你。”
姬冲这才上前,问道:“到底何事?请大人说吧。俺‘洗耳恭听’。”对他的阴阳怪调,姬宗周只当不闻,说道:“待饭后,你且去拣选几件物事,不需要太贵重,只要显得有人情味就行了。给方从哲送去。”
“无缘无故,给老方送甚么礼物?”
“你不知,方从哲刚被主公升迁任了集贤院参议。”
“老方升官,倒还真是快。话说回来,大人也不必因此就给他送礼吧?要非是俺认识了他,把他推荐给大人;又要非是大人赏识他,又把他荐举给了主公。他老方再有能耐,怕也难以一月连升数级吧?‘感恩图报’,此人之常理。依俺看,大人完全不必给他送礼;在家里等着,该他给咱们送礼才对。”姬冲认识的人很多,方从哲也就是他推荐给姬宗周的。
姬宗周有苦难言,只道:“其中另有别情,你不知道。只管听了我的吩咐去做。”
“有何别情?请大人明示。‘人明白,俺这礼物咋给老方送去呢?不明不白,未免糊涂!”
姬宗周只得把上午生在朝堂上的那一幕告诉了姬冲。说完了,又长叹一声,说道:“想老父我当年在前毛平章、士诚府中任职的时候,真可谓是一帆风顺!不敢说要风得风,但至少从没过坎坷。怎么换了在主公手下任事,就步步荆棘了呢?一不小心,就动辄出错!”
他瞧了姬冲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冲儿,你是咱们姬家的希望,是老父的长子。以后,学点好!现在也还不指望你为咱们姬家生光,但是最起码,你也要学会体谅一下老父的难处与老夫的苦处!这分省宰执,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尤其居官在乱世,更是不易!冲儿,老夫的这些话,都是肺腑之言。我怎么会害你呢?你要,……。”
话没说完,姬冲截口说道:“大人,俺有点小小的见识,不知当说不当说?”姬宗周愕然,不知他为何意,说道:“且说来。”
“你说你在前毛平章、士诚府中的时候,一帆风顺;说在今日主公手下的时候,却步步荆棘。你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大人,请你出去在街市上走一圈,就不说行省、分省的官儿怎么看你,便连那百姓,也都十个里边有四五个都在说您是‘今时的冯道’。
“前毛平章与士诚,一个是来益都人生地疏,一个是胸无大志,所以一个得借重您,一个也要重用您,您当然就能一帆风顺。而当今我海东之主公,却与前毛平章与士诚都不同,海东人才济济,如今击走了察罕,在益都也算是渐渐立足已稳,更重要的,燕王殿下,更且是一位有雄图伟略的主君。您说,就以您‘今时之冯道’的美名,您怎么能不步步荆棘呢?那老方,为何不任蒙元的官儿?也不任士诚的官儿?偏偏就任了主公的官儿?‘进取之臣,不事无为之主。’这是老方说的原话。主公是有为之主,可是您呢?您是‘进取之臣’么?您怎么能不步步荆棘!”
别看姬冲浪荡公子,眼光见识倒还是不错。话说的有理,姬宗周却闻言大怒!被姬冲气的脸色刷白,猛的站起来,站不稳,险些跌倒,抄起案几上的铁如意,就往姬冲的身上打去,痛骂道:“‘今时之冯道’?无法无天的小畜生!有你这么对乃公说话的么?你这是在辱骂乃公么?”
“乃公”,乃,即是你;公,即是父亲。换成市井话,就是“你老子”的意思。这真是把姬宗周给气急了,铁如意挥的虎虎生风。
姬冲见势不妙,三两步窜出去,一溜烟儿跑出去好远,扭头看姬宗周没追出来,才放了心,仍旧又是撇了一撇嘴,说道:“但去做,还怕人说!”到底姬宗周是他父亲,父亲有命,不可不从。不等吃过饭,他即选了几件物事,叫了三四个小厮,骑上高头大马,径自出门前去方府。
虽已将将入夜,街道上人还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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