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胡忠 3(3/4)
儿还得送你们的将军回去呢!”很体贴,要想借酒杀人,不会劝着不让多喝。
柳大清端杯高呼:“多谢大人赏酒。要非大人相召,俺个粗人,也见不着宫中这般的美景。末将,敬大人一杯。”
方补真道:“大人腿上有伤,酒不可多饮。这一杯,卑职代替了罢。”
“这可不行。俺敬的大人,哪个敬你了?”柳大清不愿意,他没别的心思,关铎升了他的官儿,三番两次地请来喝酒,回敬一杯理所应当。
郑三宝脸色一黑,关铎哈哈大笑,说道:“柳总管爽快脾气,老夫就喜欢你这样的人,没心眼,朴实!拾阙,酒杯拿来;这杯酒,老夫应该喝。”拿过方补真手中酒杯,“柳总管的一片心意么!”
他仰头喝下。
棚中气氛渐渐活跃,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关铎拍了拍手,堂内莺莺燕燕走出二十多个舞女,乐师们排开走廊之上,雪花飘飞中,吹管鼓弦。关铎道:“有酒岂可无舞?一曲十六天魔舞,请诸位细细观看。”
这十六天魔舞,名声极大,出自西域,源于密宗。本为宫廷舞蹈,皇家祭祀也有用过。朝廷曾有禁令,不许民间观看。但它的名声太大了,不胫而走,中原江南的富贵人家,多有私下排练、欣赏的。
席上军官、亲兵,听说的多,见过的少。闻言之下,人人精神一振。
鼓乐齐鸣里,看十六个舞女,头戴象牙佛冠,垂多条辫;身披缨络,穿大红销金长裙,金杂袄、云肩、鹤袖天衣,锦带凤鞋。领舞者执铃杵奏乐,其他唱金字经,各执加巴拉班之器,这加巴拉班就是人的头骨。
另有十一位宫女,穿着白色透明丝衣,头上系白色丝带,练槌髻,唐帽、窄衫。手执龙笛、头管、小鼓、筝、緌、琵琶、笙、胡琴、响板、拍板等诸般乐器,做出种种撩人的动作,为之伴舞。
正舞的十六人,八人一组,分作两行,或举手、或抬足,自成一格。
纷扬的雪中,她们为佛菩萨庄严宝相,偏做出撩人香艳之舞姿。唱曲时,清音美妙;侧身处,千娇百媚。这天魔舞表现的意思,本为菩萨抗拒天魔的诱惑,但在世俗人的眼中,谁会去深究其意?
柳大清有了三分酒意,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他的眼中,看到的只是平素端庄肃穆的观世音菩萨,巧笑倩兮,走下了佛坛,正在给他们表演一场绝世的艳舞。正所谓:铃舌轻弹,环佩珊珊。有道是:十六天魔按舞时,宝妆璎珞斗腰肢。就中新有承恩者,不敢分明问是谁。
真真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一时间,众人如痴如醉。
关铎悄无声息,不知何时离开了棚子。方补真手脚软,碰翻了面前茶碗。胡忠蓦然惊醒,他按桌起身。李敦儒倒退两步,摔下手中酒杯,嘡啷一声脆响。郑三宝跃步朝前,掀翻案几,菜肴、酒水,洒了众人满身。沉醉舞蹈中的人们,如梦初醒。
“干什么?”
“做甚么?”
“平章大人呢?”
天魔舞流雪回风,新醅酒暖气熏人。郑三宝暴喝一声,随手抄起支象牙著筷,插入一人的眼中。那人惨叫痛呼,翻滚雪上,鲜血如花般绽开。花开花合,云起无声。天上玉龙三百万,杀气腾腾鳞甲寒。
一阵风,卷扬无数雪屑。
“关门!”
院门关闭,堂门关闭,宫门关闭。
“杀!”
墙头人影,墙下人影。贴着墙边,无数的贯甲士卒翻开落满积雪的木板,从坑中跳出。
“刀呢?”
“兵器呢?”
“剑哪儿去了!”
军官、亲兵乱作一团。悬挂兵器的绳索,两头有人拉伸,忽忽间,升高数丈,伸手不及。他们彷徨失措,伏兵杀到眼前。接二连三,有人中刀倒地。反应快的,舍弃武器,抄起桌椅,厮杀声,划破雪空。
“保护将军!保护将军!”
柳大清到这个时候,才恍惚过来。他嗔目咒骂:“关铎,你个狗日的!”一柄长枪刺来,他闪身避过,拽着枪柄,夹住对方的脖颈,反手一拧,捏碎了那士卒的喉骨。提着长枪,他跃上案几:“搬桌子!撞开院门!”
要有兵器在手,凭他们带来的二百多亲兵,别说宫中,杀出辽阳城都足够了。万不料到,关铎有此诡计。
墙头冷箭连连,不时有人中箭。舞女、乐师们,夹杂在刀光剑影中,蜷曲颤抖,不知谁踢到了掉在地上的小鼓,鼓声短促。郑三宝奋声高叫:“尔等吃军饷、虐良家,奉大人军令,杀!无关人等,亲兵随从们,降者免死。”
“撞堂门!”
院外有东西挡着,院门撞不开。胡忠当机立断,柳大清引人掩护,迅组织了二三十人,抬着棚柱、桌子,改而撞击堂门。
红艳艳的血,染红了积雪。春日的杜鹃,一朵朵盛开在寒冷的冬季;慵懒的海棠,在高烧的红烛下,悠然沉睡。寒的刀,冷的剑,全副武装的伏兵们,酣畅淋漓地屠杀着手无寸铁的来客。
“挡住!他娘的,给老子挡住!”
柳大清凶悍成性,死到临头激了他的潜力,和十几个精锐悍卒拼死挡在胡忠等人的外边,给他们时间撞击堂门。胡忠满头大汗,棚柱太粗糙,他的手摩出了血,咬着牙,不肯停下。他死死盯着面前的堂门,后退、奔跑,助力、撞击。
一下,一下,又一下。
他的儿子死在关铎手中,难道,他也要同样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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