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英雄 2(2/3)
”……
二更二刻。
入城的士卒行不多远,出了城楼的视线,丢下手推车,弃了火把;自车下抽出短剑马刀,明晃晃,刀剑光寒了冷夜。
“内线所报,自*回城,没有三更前睡的。每夜三更,他必吃一碗参汤;时辰就快到了,兄弟们抓紧行动。诸君,钱将军待你我恩重如山,无钱将军,便无你我。事成,人人百户、千户;事败,一死而已。……成败在此一举。”
众人低声应诺,分作四队;三股小的,一队二十来人;一股大的,八十余人。分别由一个军官带着,踩着起霜的石板地面,分头没入夜中。
……
巡夜士卒,敲响的梆子声,夜色中久久回荡。
邓舍帅府不远,邻着的洪继勋府中。洪继勋尚未安歇,书房之中,红烛遍燃。他提着一管毛笔,凝神思索;案上铺开着的高丽纸上,密密麻麻已经写满了一半。
两个俏丽的侍女,伺候左右,为他磨墨、斟茶。
红袖添香夜读书,洪继勋与邓舍不同,每当他做事、写东西,身边必须有几个美女相陪、伺候。更点声惊动了他,他恍惚抬头,问道:“方才更鼓,几更了?”
“就快三更。”
洪继勋点了点头,时辰还早,远未到安歇的时候。他精力充沛,每天只需要睡两个时辰。有太多的事需要去做,有太多的抱负需要实现。人只看到他,在人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才智;从没一个见过他深夜不睡,茕茕挑灯的身影。
世上并无天才,苦心人,天不负。
窗外夜色,冷风呜咽。静寂的时空,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琴音。洪继勋顿,还有此等雅士?他起身,推窗,隐约的琴音从西边来。
风声、树影,他听出了调子,那人弹奏的是一曲《碣石调?幽兰》。相传此曲为南朝梁末的丘明所做,曲调低沉、悠扬,清理委婉;其声微而志远,夜中闻听,便如贤士抒怀。
弹奏的人手法不精,曲中的意境却表达的十分透彻。洪继勋循着琴音,依稀看到,春风吹来,万物复苏,兰花盛开于幽兰,与野草相杂。它有君子之名,号称香花之冠,奈何生不逢时,不得不俯身屈,与野草为伍;心有不甘,然而又无可奈何。
寥然寂寞的神态,无奈愤懑的心怀,栩栩如生,宛如眼前。
“我求贤诸城,不料身边就有人怀才不遇。这是我的失职。”洪继勋慨然自责。他命门外小厮:“去看看,谁家的琴声。”
……
琴声深沉,婉转千回。
如果把它比作幽愤;那么数百里外的辽阳城外,也好比一曲子。金戈铁马,冰霜夜渡,有着《十面埋伏》的激烈。
冬的到来,催促纳哈出日夜猛攻不停。辽阳城上,杀声震天。火把,到处都是火光!箭矢,入眼即是横飞的血肉。顶着高盔、披着重甲的将军们,在这生死一搏的战场上,挥洒着他们的豪勇,拼搏着他们的生命。
炮声轰鸣、火铳如雨。
左角的城墙,曾坍塌过两次,是争夺的焦点。敌我的勇士、悍卒,如云密布,聚集此处。两边如两头怒的野兽,互不退让。死掉的,就让他死在沙场;活着的,在死人们无神睁大的眼中,继续着搏杀。
“今夜!不克辽阳,誓不退。”
纳哈出的军令传遍三军,一股股的生力军,从四面八方的营寨中,向前、向前;随在他们的身后,又一股股的后备军,列队,准备补上。他们是铁打的浪潮,一**,几乎吞没了高高耸立的辽阳。
元军处在两线作战之中,前部攻城,后部阻挡毛居敬。
毛居敬意识到了纳哈出的意图,他不想再拖下去了,他也无法再拖下去了,整个辽东的视线都在这里,这一场攻城战,打得太久了。他要决战。
决战今夜。
“还需要多久?”他没头没脑地,问了许人一句话。
“鞑子攻城正紧,注意力都在前边;大帅前几日骚扰疲敌的计策,用的极妙,鞑子后部根本没想到我们要做什么。”许人先简单地概括了这几日的作战,接着道,“进展顺利,至多一刻钟,就可得手。”
“传令各部,鞑子覆灭,就在今夜!”
今夜决战。
……
邓舍才批阅完了总管府送来的公文。他伸个懒腰,坐得久了,脖子有些痛;一双软软的小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肩头:“将军累了?”
说话的是李闺秀。她随邓舍到了双城后,与罗官奴等一样,正式成了侍女。她的小手轻软而温柔,捏着邓舍的脖颈,邓舍舒服地闭上了眼。
“将军何必如此辛苦?”
邓舍一笑。百万百姓,数万军卒,不辛苦,能行么?摊子越大,需要负的责任就越多;他已经不再只是为自己,不再只是为上马贼的老兄弟谋生路,而是为整个双城、平壤的百姓、汉人谋生路。
但这些话,他不想讲与李闺秀听。男儿之事,何需诉之妇人?他放松了思想,安心享受这难得的安闲。一点琴音,传入耳中。
他不懂音律,听不出什么曲儿,却听得出琴声近在咫尺。他微微奇怪:“谁人弹琴?”
“楼下的罗将军,弹了半天了,将军才听到?”
适才披览公文,邓舍全神贯注,没有注意到。他哎呀一声,睁开了眼,罗国器为何在他的府中?白日间,邓舍巡查各县,罗国器相陪。回城后,他说有点事儿想告诉邓舍,恰好吴鹤年送来了公文,邓舍就叫他暂时等在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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