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同心(1/2)
我和倚月坐在院中大眼瞪小眼。
“依依,你是从哪里来的?”终于,倚月耐不住无聊,找起了话题。
“我从彭县来的。”
“离这儿远么?家里还有什么人?”倚月托着腮,只是随口问了问。但听到“家”这个字,我鼻头一酸,几乎要掉下泪来。
“没有了。”我答道,“前些年母亲就走了。”
“你爹呢?”
“我没有爹。”二十年间,我都是这么回答这个问题的。
倚月轻轻笑了笑,很是了然地说:“我就知道,世界上没有不负心的男人。”
我愕然地看着倚月。
倚月笑得更得意了,“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知道的?因为……我也有个负心的爹啊。”
关于我的家庭,我很少向别人提起,即使是我多年的好友,我也没有亲口讲述过我家的故事。此时,不知怎的,却很想讲给倚月听。但我只是淡淡说了句:“只怪我娘傻。”
倚月叹了口气,说:“世上没有不负心的男人,是因为世上有太多痴傻的女子。你娘是这样,我娘也是这样。你刚刚说芸姨对我好,那是因为我娘和芸姨是结拜姐妹。我娘叫瑛姬,她和芸姨都是从万籁阁出来的女伎,她们情谊深厚,配合默契,歌舞尤佳。当时,安南城里的酒席都以能请到二人合演为风雅,称作芸瑛五色,醴泉得宜。如果没遇见我爹,我娘现在应该能和芸姨一样,守在这五色楼,过着平平常常的日子。”
我本以为五色楼这名字的含义是说,你能在这里欣赏到五个美人儿、五种才艺,却没想到居然和倚月的娘有关。
倚月继续说:“我爹是个穷书生,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要娶我娘。可我娘是贱籍乐户,我爹若是考上功名,是不能娶贱籍女子为妻的。我娘为了能让他安心读书,便告诉我爹,在遴舞会上夺魁的女伎,只要自己赎了身,就可以进教坊做个统管歌舞小吏,变成吏户。但就在遴舞会前半年,我娘发现她怀了我。我爹想让我娘吃下滑胎药,准备半年后的遴舞会。我娘不肯,执意要把我生下来。我娘还在月子里的时候,我爹已经娶了旁人了。”
这世上,总是有不在乎自己骨肉的父亲。
“所以,你想要完成你娘的愿望,在遴舞会上夺冠么?”我问倚月。
“这是我欠我娘的。”倚月轻轻地说,像一阵叹息。
“其实不是你的错。你爹虽然是因为你娘没能脱离乐户而抛弃了她,可说到底,是因为他凉薄。即使没有你,你娘如愿脱离了贱籍,嫁给你爹,你爹说不定还是会负她。”我不知道这番话能不能安慰到倚月。
倚月摇摇头,说:“其实不仅仅是为了我爹。我娘是个很有天赋的舞者,即使没有我爹,她也会想要去参加遴舞会的。我想要帮她实现这个心愿。”
“若是你赢了这场比赛,你要离开五色楼么?”我问倚月。
倚月没有犹豫,“不,我要留在这里。一是,我还没有找到毁我容貌的凶手;二来,我觉得我在五色楼的日子过得挺好,何必要去教坊里守那么多规矩。”
我略有些吃惊,问道:“那你不脱离贱籍了么?”
倚月满不在乎地说:“什么贱籍,不过是世俗礼教约束大多数人的东西。这个世界上,只要不轻贱自己,大家都是一样的。”
倚月说得没错。来自人人平等的新时代的我,反而陷入了世俗礼教的陷阱。
论洒脱意气,我是远远比不上倚月的。若不是倚月有伤不能喝酒,此时真想和她痛饮一壶。
我和倚月聊着,就到了午时,采薇提着食盒过来了。
菜色很丰富,都是些清润滋补的吃食,就是上菜的采薇脸色很不好看。
想来采薇还在记恨倚月昨天打我的事情,我打算调节一下尴尬的气氛,于是说:“采薇,这菜是你做的么?真不错!”
采薇低着头将菜一一放在桌子上,不说话。
倚月颇为大气地说:“以后你们俩就是我的人了!采薇,你再去添一双碗筷来,咱们一起吃。”
采薇还是低头不语。
倚月斜眼瞟向采薇,脸却对着我说:“你这妹妹真有意思。”
我只能打圆场道:“我妹妹脸皮薄,可能是有些怕生。”
倚月挑着眉看我,嗔道:“你倒是不怕生!”
饭后倚月回房午睡,我终于有了和采薇独处的时间,我必须先把目前的形势跟采薇讲解一下。
“什么!”采薇听完我的讲述似乎完全无法接受,“小姐怎么能给倚月姑娘当丫头呢!”
我有些无法理解采薇的脑回路,做了半天“我们必须要依靠倚月这颗大树才能立足”的可行性分析,采薇的重点居然放在了这里。我觉得好气又好笑:“不当丫头,难道去当女伎么?”
采薇不说话,泪水又在眼睛里打转了。
我放柔了语气,实则说出了对采薇有些残忍的话:“采薇,你要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我们真实的身份还是戴罪之身,一旦被官府发现,一定会受到比原来更残酷的刑罚。我们目前的处境也不容乐观,五色楼并不是收留了我们,我们是被卖到这里的。如果我们能安安稳稳地在倚月姑娘身边做个丫头,起码能保证你我的安全。何况,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去查宁家的案子,为我们自己复仇。今后的每一步都不好走,我希望我们都能坚强些,不要放不下我们的过去,不要看重自己的身份。”
我将双手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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