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参禅不语,论道有声(1/2)
与西方世界满目黄沙不同,佛域某处净土内有平地开莲花的奇景,满地莲花中有一棵菩提老木,枝上仅有金叶数片,无风自摆,隐隐发出经纶转动之声。
树下有两人静坐,一个是青衫书生,一个是穿藏蓝僧袍手持珠串的和尚。
和尚不但没有戒疤,反而满头青丝端和若水,倒像个不知道从哪儿出来的贵公子。
老驴被系在树上,安静低头啃着地上莲花,书生睁开眼,看着老驴摇摇头,唇边露出了笑意。
世上牵驴的书生有很多,但敢纵容驴子啃佛子所种莲花,估计也就只有李修宜一个。
他笑,于是佛子也睁眼跟着他笑,笑而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默契之后,李修宜朝着他拱了拱手,道:“还有要事,就不打扰佛子清修了,我先行一步。”
佛子笑着摇头,“李先生等菩提结子再走不迟。”
二人又是默契一笑,谁也没有说破。
“那我便再与佛子论一局,”李修宜莞尔,“凭论局结果定去留如何?”
佛子没有急着回答,他拈起一朵地上莲花递给李修宜。莲花从黄沙之中冒出却不染丝毫纤尘,在书生接过的刹那又迅速凋谢枯萎,在他手中变成了莲实。
“净土之莲不染尘,李先生来时也接过此莲花,那时莲花常盛不败,也说明李先生心有净土。”他解释。
李修宜将莲实拢在袖中,这才抬眼否认道:“按佛理来说,我此时心中依旧有净土,读书人的净土。”
“唔……”佛子沉思,在将他所知道的儒家学说稍作回忆后才不确定道,“是指你们所追求的天下大同?”
“可是李先生这样不是有违大同吗?”他有些不赞同。
“我无意冒犯,但红尘事自然有该涉足红尘的人去做,先生分明是那种应该著书立说,一肩担清风一肩担明月的人,哪怕是在佛土之内,我也听闻过你的不少传言。”
佛子眼眸漆黑,清澈无暇好似赤子,他认真看着李修宜的眼睛问道:“你为什么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李修宜反问他,“佛子觉得什么是大不韪?”
“我听说那边之前就是个连年征伐国家,国君也并不体贴,现在更是变本加厉被冠上暴名。”佛子没有正面回答他,“暴君应该被讨伐,罗汉尊他们也会借此传道,告诉那边的国民何为超脱。”
“李先生应该坐镇南域,同罗汉尊他们以论道立传承才对,或者与我在这里等菩提结果也可以。”佛子不管怎么想,还是没有办法理解李修宜如此匆匆的原因。
“难道你不要大同天下了吗?”
佛子理解中读书人的理念就是大同天下。
李修宜一直在认真聆听他的发言,唇边的笑意也从来没有消去过。
哪怕继承了历代的知识,但从年龄来说,西方佛土的这一任佛子的确还不满百岁,在有些事情的看法上不得不说稚气。
可是李修宜并不觉得这份稚气是什么坏事,因此他的回答也比应付寻常佛教之人多了不少耐心。
“理想和现实之前是有距离的呀。”读书人喟叹一声,“天下大同是近乎道的事情,道者远不可求只能追寻,只要还有人,只要人生还有欲求,那么纷争就不可能停止。”
佛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既然这样,为什么先生对我佛南传还竭力阻止呢?学说有互容的说法,我佛南传,不是有助于你们实现所谓的大同吗?”
李修宜还是笑,“人心存善和无欲空无还是有区别的,时间有限,我不想与佛子谈论这个。”
“先圣曾在战乱之时与诸国周旋,想要以礼来规范约束人心欲念,想要凭一己之力弥凭战争,他或许并非完人,可确实是几乎所有后世儒生想要达到的目标。”
佛子听过儒家圣人的事迹,赞同道:“所以圣人才是圣人,和释迦佛一样值得敬仰。”
“可是佛者想过没有,但是无论是你们的释迦佛,还是我的圣人先师,他们的道都是独特的,学他者生而似他者死。”
李修宜顿了顿,随即又笑着摇摇头,不知道自己认真个什么劲。
佛子年幼,他想要脱身的话大可直接动手或是强行敷衍过去,不必如此费心解释。
可是他偏偏就这么做了。
“我想要实现我的大同,那就得清楚为了这个大同该付出什么。”李修宜缓缓开口,“无论是在哪里,南域也好西方也罢,都有许多国家,这些国家之间治国理念都不同,也不会因为同一种信奉就甘愿放弃权柄,成为统一国其中的一员。”
“人都是有**的,**和人心善恶一样难辨,也没法控制。”
亚圣言善,而荀圣言恶,而李修宜却觉得人心无所谓善恶,只是不定。
佛子不明白李修宜为什么要说这个,正欲开口,却听读书人在神色一肃后淡淡开口。
“唯战止战,我是这样想的。”李修宜抬首,透过菩提一叶远目望向天际,“只有战才会有和的可能,按照你的说法,我冒天下之大不韪,不过是因为看到了一统的可能,看到了不必担忧边境战争,人民安定的可能。”
佛子也好似被他所感染,也学着他的模样抬头看向蔚蓝无云的天际,跟着凝视那片无风自动的金色菩提。
“……那要是你做错了呢?”他喃喃,神色罕见困惑。
李修宜坦然一笑:“从来都只有成功失败一说,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将后续一肩担之,而错对是留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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