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国殇》(1/2)

莫问话音刚落不久，不远处的那队宫廷乐师就反应了过来，他们倒也机灵，知道莫问的心情，奏得并不是传统的哀乐，竟是莫问不久前无意中弄出来的前世战国时期屈原的那首改编版的《国殇》。

“操吾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汉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这首改编版的《国殇》是莫问曾经闲来无事写下来的，却没想到竟然传了出去，最后来到了宫廷乐师的手上，又被他们精心谱了曲子，现在演奏出来倒也的确应景。

霍光等人一路上带着同袍兄弟的骨灰，俱有些伤感，此时又听到如此之音，感动之余却又悲恸更甚。

虽然打了胜仗，可数十万将士，再也回不来了……

“上马！送兄弟们回营！”申屠眼眶通红，与霍光三人跨上战马向身后的将士们命令道。

“诺！”汉军士卒应诺一声，尽皆翻身上马，往军营行去。

莫问当先让开道路，身后的百姓也被气氛感染，没有了原本的兴奋之情，只留下一抹悲恸。

看那些巨大的马车，怕是伤亡超过了十五万……

这些人，都是为了保护他们而死，都是为了守卫大汉而死！他们用生命换来了大汉的和平。

“张谦！”莫问看着陆续从眼前经过的骑兵，对身后的张谦叫道。

“老奴在。”

“从内库拨出钱粮，在长安城外划出一块空地来，修建一座忠魂阁。这些战死沙场的士兵的骨灰，如果有亲人前来相认，便让他们带走，如果没有，就按照生前官职安置在其中，将他们生前的战盔置于其上，备注所属军团番号以及姓名，以为后人凭吊，如果被领走骨灰，那便只置战盔即可，如果可能，尽量遣人为他们立传，英雄不该无名。”莫问详细地安排了一番，显然对此事很上心。

“诺。”身后的张谦应了一声。

“另外，妥善安置那些因伤退伍的将士们，万不可让他们寒了心！将他们的战盔，置于其所属军营之中，好生安放，让它代替他们，看着军营中的战友和后辈！

此事由王忠遣内卫去办吧，朕不想得到将士们在战时流血却又在战后流泪的消息，更不想看到死伤军人的家属受人欺凌，一旦发现，五品以上，无论官职大小，全部羁押至天牢，五品以下，就地格杀！”

“诺！”王忠心中一凛，知道此事莫问相当重视，当即应道。

莫问对于这些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军士的敬仰是纯粹的。这不是作秀，他是真的想尽己所能为这些平凡而又伟大的人做些什么。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只要是男儿，谁没有过参军报国驰骋沙场的梦想？前世的莫问也曾经对军人异常向往，可惜最终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实现。

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对军人的敬佩，这些用生命保卫国家的勇士不应该被人遗忘，不应该受人歧视。所以，他尽力提高着他们的社会地位，这是他应该做的。

这次迎接凯旋之师的喜悦彻底埋葬在这首《国殇》之中，看着眼前不断驶过的一辆辆黑色马车，所有人都觉得眼眶有些湿润。

他们知道那里面装着的，是他们子弟兵的骨灰！

来到这个世界，莫问想要建设的，不仅仅是一支百战百胜的铁军，更重要的是，他想赋予大汉军队以灵魂，让他们知道为何而战。就像前世的子弟兵一般，不论是外敌入侵，还是天灾人祸，他们都冲在第一线，而不是去镇压反抗的百姓。

他想要的，是一支有血性，有灵魂的军队，是一支意志坚定如钢铁一般的大军，而不仅仅是一支实力强悍却向心力不强的部队。

所以，他一直在努力，让将士们为国而战，为民而战，而不仅仅是为了那份军饷而战。无论是前面的军中宣誓，还是现在的两项决定，亦或者是将来的军事改革，都是为了这个目标所进行的举措。

百姓们在军队路过之后便在官吏的疏散下渐渐离去，只留莫问一行人现在官道之上。

盯着烈日，莫问就这样思考着。战事已经结束，那么，早就有所准备的军事改革也该提上日程了，今日一时有感，他也不畏惧酷热，索性就这样站着。

身后的百官见莫问不动，他们自然也不能动，只好陪着莫问晒太阳。

莫问出来没有携带宫女等侍人，所以此刻也没有人能够为他们遮挡一番阳光。

最后，还是额头上流下来的汗水惊醒了莫问，他回头一看，发现百官全都站着等自己，不由歉意地一笑。

“走吧，回宫！张谦，给各位大人府上都送一袋冰去。”莫问淡淡道。

“诺。”

一袋冰不算什么，平日里他们家中也有，尤其是酷暑之时拿来消暑之用，不过，这一袋冰的象征意义远远大过它的实际意义。

百官果然心领神会，均露出感动之色。

“谢陛下！”

呵呵一笑，莫问当先跨上了自己的龙撵，示意众臣可以走了。

众臣得了赏赐，大热天的也不多逗留，都径直往自己府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