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雨打梨花霜满地(1/2)
第八章雨打梨花霜满地
秦墓生心中有些发怵。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娘柳窅。皮鞭子蘸凉水打起来那叫个虎虎生风,鞭鞭见血肉。
“别打了,不过是个孩子。”声音不甚大,却像流晶溅玉一般温润。
江百川先拉开打怡宁那俩壮汉,又拉开秦墓生。
秦墓生如蒙大赦,简直是及时雨啊!若让那李家婆娘送到他娘面前,那他估计十天半月都别想下床。
江百川拱手行礼,“不过是两个孩子,即使错在他们,传出去只会说几位恃强凌弱,以大欺小。打也打了,算了吧!”
李三抱着右腿干嚎,此时他已经疼得麻木了,嘴上依然叫个不停。必须要柳家赔他银子!
李三的女人叫道:“你个外乡人,少管闲事!”
李三瘸着腿站起来,招呼那俩男人,“走,去柳家,找他爹去!”四处看,不见了秦墓生!
那小子早就脚底抹油--溜了!气得李三大喊大叫。只好让那俩人抬来一把大交椅,他坐在上面,也不去医馆,直接让人把他抬到柳家。
怡宁浑身疼痛难忍,她怕李家人再来找她麻烦,强挣着身子往桥上走去。江百川看她走得艰难,半扶半抱将她挪到桥上。
“疼吗?”他关切的问。
怡宁的眼泪又止不住了!娘死以后,再也没有人问她饿不饿,冷不冷,疼不疼……
时间不早了,江百川该去上工了,看这个孩子还能走路,想必都是皮外伤。他从荷包里抓出一把铜钱,赛在她手里。
“去百草堂买一点药擦一擦。”
怡宁再次目送他走进了陈记木材行。她闭上了眼睛。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撕扯着,那疼痛丝丝缕缕绵绵不断。她在巨大的痛苦中昏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在一阵摇摇晃晃的颠簸中醒来,闻到一股刺鼻的粪臭味。想睁开眼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眼前全是黑乎乎如鬼一般的影子,狰狞可怖。
倒夜香的田大叔将牛车赶到城外,半天功夫,挖好一个墓坑,弯腰把牛车上破席子里裹着的小姑娘抱了下来,十分怜惜的看了又看。多好的女孩子啊!在双龙桥上捡到她,发现她是个女娃娃,本想留着给傻根儿做童养媳的,可她偏偏病那么重。请了大夫也没看好,可惜了!
午后,天阴了下来,风越刮越大,树上梨花已经败落,满地的花瓣,像下了一层霜。
田大叔坐在土堆上,抽完最后一口旱烟,又依依不舍的看了看孩子。雨滴了下来,他艰难地将女孩搬进墓坑。重重的叹了口气,往两个手心各吐了一口唾沫。挥舞着铁锹开始往回填土。
雨越下越大了!很快湿透了衣裳,“都说春雨贵如油,今年的春雨也不贵了!”一边感叹着,一边解下牛,拉着牛缰绳找地方避雨。
大雨中走过来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撑着一把杏黄竹伞,怀中油纸包包着两本书。后面跟着个十四五岁的书童。
道路在大雨的浸润下,开始变得泥泞不堪。那少年公子一步一滑,却紧紧抱着怀中的书本,他斜打着雨伞,顶风而行。虽是暮春季节,一下雨气温骤降,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书童剥下外衫抱在怀里,说:“少爷,您身子不好,可不能着凉了!你快把我的衣服穿上吧!”
柳长生回身对他说:“一直赶路,倒也不冷,你快穿上,前面不远就是城门了!”
泥泞的草地上有一大堆黄土,被雨水冲刷出一道道沟壑,汇成一条条黄色的河流,流到旁边挖好的大坑里。
惊鸿一瞥,水中泡着一颗人头!
柳长生一脚滑倒,幸好眼疾手快,迅速抓住旁边挖出来的泥土,才没有掉下去。怀中的油纸包却湿了半边,他怜惜的擦了擦上面的水珠,将书塞进衣襟里。
他鼓起勇气又朝坑中看了一眼。那颗脑袋歪着脖子,嘴巴一张一翕的,似乎在喝水。两条枯瘦的手臂挥舞了两下,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柳长生丢掉手中的雨伞,毫不迟疑的跳了下去。
当怡宁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一张柔软的床上。
是一张温暖舒服的床,宝蓝色的缎被上绣着百草花纹。身下铺着软乎乎的褥子。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睡过床了,阳光从窗棂洒进来,她伸手挡住了眼睛。她听见外面有啾啾的鸟鸣声。
她想坐起来,身子却不听使唤,浑身尖锐的疼痛提醒她这不是一个梦。她迷恋的嗅了嗅被子上淡淡的香味,往下缩了缩身子。仿佛回到了京城,她还是王家的六小姐。娘拂手抬袖弹琵琶,爹把他抱在膝上,下巴抵着她的小脑袋……
木门“吱呀”一声,把她从童年回忆里拉了回来,进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他站在门口,带着三月温柔的春风和煦暖的阳光。阳光从他周身撒下来。看不清他的眉目。在之后的许多年里,怡宁回想起她与长生的初见,都觉得他带着与生俱来的光芒万丈,使人仰视,不可亲近。
他看了她一眼,转身匆匆离去。
不多时,神医欧阳子行色匆匆的赶来,拉过怡宁的手,仔细的诊脉。他在心里叹息,这孩子身体亏空太过,怕是不好将养。
秦墓生吊儿郎当地走进来,对站在门口的长生说:“这就是你昨天救得那个女娃子?”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床上的小姑娘,笑了起来,“这不是吃屎的那个小哑巴吗?爹,她是个傻子!”
怡宁又往下缩了缩。
欧阳子大喊一声:“你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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