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锋芒未露已惊世(2/2)
发现学生良莠不齐,居然还有一个字也写不出来的。写的最快的要数秦墓生。他对这个瘦小的孩子印象深刻,眼神明亮,求知若渴,平时安安静静的像个姑娘。这几日的功课做的一丝不苟,论文鞭辟入里,丝丝入扣。桑夫子收上来各种版本的《劝学》,也不管学生,与他今日拿来的课业一一对照。过了好一会儿,他凌厉的眼神在屋内扫视一圈,满室窃窃私语的学子顿时安静下来。
“钱大年,唐城,古田远,站起来,说说你们的功课是谁做的?”
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敢吱声。
桑夫子又叫了几个人,还是没问出什么来。他微笑着示意众人坐下,高声叫道:“秦墓生!”
月儿打了个寒战,满腹忐忑地站了起来。
桑夫子围着她转了一圈,悠悠开口:“你来说说看,他们的功课到底是谁做的?”
月儿羞愧难当,恨不能将头埋在肚子里。脸上烧的像初开的石榴花。
桑夫子笑吟吟的问:“宋致远,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挑柿子,专捡软的捏。宋致远果然把什么都招了。还说墓生不但左手能写,右手也能写,左右手一块儿也能写。
直听得桑夫子啧啧称奇,当场拿出一张纸来,亲自为她研磨。
月儿红着脸,两手提起笔,在纸上写道:
不为困穷宁有此 皆因束脩十两银
桑夫子叹为观止,拿起来哈哈大笑:“人才啊!你多大了?”
月儿弯腰鞠了一躬:“回夫子,十四了。”
桑夫子心中有些疑惑,十四五岁的孩子大都在变声,他教的这些学子个顶个的公鸭嗓子。她的声音又轻又软,腰肢体态也与那些半大小伙子不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姑娘。
“你叫秦墓生,你爹是谁?”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儿耳熟。
学生们开始窃窃私语,有几个知情的在压低声音偷笑。
“家父名讳欧阳子。”月儿心虚着说。
爹姓欧阳,儿子姓秦,学子们十分不厚道的哄笑起来。
月儿心道:怪不得大少爷不爱来书院,这些饱读诗书的学生没比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三姑六婆高明多少。
只有宋致远没笑,他十分同情的看了月儿一眼,又低下头来读书。
桑夫子愠怒道:“都在笑什么?”屋内顿时鸦雀无声,桑夫子十分生气,指着前排矮冬瓜一样的周子琪,“你刚才为何发笑?”
周子琪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唯唯诺诺地说“大家都说。秦墓生是……是棺材子。”
桑夫子一把把书稿摔在桌子上,怒道:“岂有此理?你们也是经过千挑万选才来到名斋书院的,居然如此肤浅、愚昧,简直有辱斯文!”
月儿脸上虽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里却同情起秦墓生来。棺材子又怎么了?古往今来,但凡是个大人物,总爱拿出生时的异象做文章,什么满室生香,彩霞满天,天降大雪,若是遇到风平浪静,没事也要编一段出来。美其名曰:祥瑞。
桑夫子仔细地观察她,看她脸上神色如常,仿佛那些飞短流长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他甚为纳罕,“他们嘲笑你,你为何无动于衷?”
“范文正公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因外物的好坏和自己的得失来或喜或悲。”月儿忽然想起柳长生的座右铭,她接着说:“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
桑夫子眼中难掩激赏之色,这孩子出身惹人争议,难得的是心如止水,冰壶秋月,并且聪敏勤奋,十分难得。没想到欧阳子那个小老头儿,捡了个好儿子。
桑夫子十分满意地冲月儿点点头,开始上课。
月儿一脸懵圈地望着夫子出神,这就完了?不罚她吗?
她咬牙切齿的盯着旁边的宋致远,磨着后槽牙小声念叨:“祝英台还能遇到个梁山伯,我怎么就遇见你这么个玩意儿?”
她的目光过于锐利,宋致远从故纸堆里抬起头来:“墓生,你刚才在说什么?”
月儿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我是说,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遇到你,当真是三生有幸!”
宋致远点点头:“你太过奖了!”他拿出一本《四书味根录》,“这是前朝孤本,望转交于令表兄。你就说宋致远一心结交无双公子……”
月儿拿过毛笔,在扉页上写下:嘤其鸣矣 求其友声
宋致远急道:“那可是石刻孤本。”他痛心疾首地抚摸被月儿弄脏的书籍。
月儿将书扔给他:“还想结交无双公子,自己碰钉子去吧!”
那天放学以后,宋致远被钱大年,唐城等围堵在墙角,抽了几百鞋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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