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冲波激浪(1/2)
眼见这玉带横空,杳无尽头的情景,朱品声也惊讶道:“是呀!这都第二回了!动不动就颠倒乾坤。不过上回水势大些流得也慢些,还不觉得怎么险。这却是一条小河急匆匆地往上冲!
“就是用水枪喷,也该飞一段就落下来,它却笔直的,长长的,呼呼叫着川流不息!简直是天上银河水倒流!”
“那是因为——”万时明忍不住又要显示他的空间想象力,“地面的重心在这底下!”他手指左下方的地球中心,“而紊流的重心在那里!”
他的手臂向上移开一个角度:“跟穿过地面的铅垂线形成一个夹角,大约有三十度。”
他这一指,朱品声才现蹊跷,原来紊流翘起后,自己的站立也随即转了一个角度,不是与下面的地面垂直,而是笔直斜立,像是矩形里的一条对角线。
若放在地面,他们这几人现在就像正在倒伏的麦杆,或者几支斜插地面的旗杆。
刚跳进紊流时,他们也曾奇怪地歪斜起来。但那时是在几百米高空,感觉远不如现在强烈。而现在,地面就在脚下,田地如同千百面镜子镶嵌成一体,全都太阳能面板似地倾侧着,这就很诡异了。
人居然可以歪斜三十度角地走,还走得大大方方,不怕摔倒!
“怪不得刚才总感觉怪怪的,原来是这个!”朱品声惊呼,“这么说我们的重心真的不是地心了?”
“当然!人在紊流,就由紊流决定。任何自由落体都天然的趋向重心,尽量缩短与它的距离,我们也不能例外,这水当然也不例外。”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现在我们站的地方离紊流的重心远,那最前面、最‘高’的地方反而离紊流的重心近,所以水就往那边跑,是吗?”
“耶思!”
“真是不可思议!”
万时明笑道:“当年人们刚听说相对论,也是这么说的!”
“看把你能的!”朱品声白他一眼,笑了。
说话间,白思孟解缆启程,大家也6续下水,书桌们立即箭一样顺流而“上”,风声骤起,在耳边吹得呼呼的。
“好痛快!”白思孟兴奋地大叫。
“你看好前面!”万时明握紧肚子前方的小木棍把手,不忘留一份小心,“别一高兴,就把自己撞散架了!”
“怎么会!”白思孟回头喊叫,“江叔这设计没的说了!再说,我撞散架了,不是还有你们来救吗?”
“还救?你看这水急的,就像滑冰刀!一不小心追个尾,那就是连环爆,还有命救你呀!”
“说的也是!”白思孟大笑。“那我小心就是!”
在这样的急流里漂流,说小心,也太抬高自己了。
实际上,漂流者没有一点儿自主的可能,小心不小心都一样。水流在狭窄的河道里简直是横冲直撞,动不动浪花飞起八尺高,打得人头脸皆疼。
当那小雹子一样的水滴如同群蜂一样扑来时,你最好闭上眼睛,否则不用三五分钟,包你酸得什么也看不成。
幸好河道两旁还算光滑,没有什么石棱石嘴,不然只须三擦两碰,就能把他们的座骑磕破;抽屉浮箱一灌满,浮力就要损失一半,那时就只好半身下水,抱着歪书桌同生共死了。
水流凶险之外,这航程还不是一般的长。
大家骑“马”疾奔,冲波激浪,爽快那是真爽快,在公园里花钱坐过山车都没这么刺激。但过山车只疯狂一两分钟,在这里却是无休无止。
水流的去势真是太猛了,起伏跳荡,反复冲激,打出无数的泡沫漩涡,简直就是一部活生生的流体力学教学片,什么凶险的运动方式都有,弄得他们左右摇摆,前后俯仰,没一刻能得到安宁。
因此,在这平平板板的“座位”上,你就是两腿夹得再紧,也会不可遏止地反复前移后退。
人时时刻刻都得全神贯注,随时调整姿势和位置,跟打仗肉搏一样地咬牙死拼。
腿疼还是小事。只过了不大一会儿,高度紧张中的腰胯就又酸又麻地疲惫起来,一阵一阵地不得缓解,怎么平心静气地调适也不管用。
只不过半个小时过去——在拼搏的人感觉中,就像已经过了整整一个世纪——所有人就都觉得,这样一路疾驰不是个办法了。
“喂!前面的!”江叔吃不消了,对着朱品声喊,“叫小白拢一拢,找个地方先靠一靠!”
朱品声传话给万时明,万时明又传给白思孟听。
白思孟回头叫道:“又没见个趸船,怎么靠?要想停,怎么也得找棵带得住桌子的大树蔸子吧!”
他抬头往两边瞟。此时他们就像落在深沟里,位置太低,一看就看到天空,向两边只能看到反向飞奔的青石岸坡。
这岸坡刷刷地比录音机倒带还跑得快,连石头的纹理都看不清。
再往上就是凸起的石岸边缘,又光又秃,真是童山濯濯,连棵草芽都不长。
没法回复,就只能耐心等待,寻找机会。
这时也不知是什么运气,远处高空一架银光闪闪的大飞机正要降落,机头一扎,徐徐下降,直冲紊流而来。
白思孟一眼看见,不禁吓一大跳。老天!这么庞大的机头忽然扑上来,就像一座大厦扑天盖地地往你身上倒!
这实在是太突如其来了!
他猛然一见,顿时慌了手脚,几乎吓傻,全忘了紊流乃化外之地,不但这边的空管管不了,连原子弹也伤不了自己分毫,还以为就要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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