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心黑(2/2)
郡这等地界,湿漉漉的,寒气似渗到骨头缝里。窦家住在岛上,夏日舒服,冬日就有些难熬了。窦向东在城中亦有宅子,只场院颇小,不如岛上自在。才置了宅子那几年,冬日里还兴头的去住住,后来现并不差那几个买炭钱,便懒的搬了。各屋里都点起了炭盆,此时贴身伺候的好便体现出来了,跟着主家在屋里伺候,比在外头挨冻的强。然而下人终究是伺候人的,雪雁在冷天里洗衣裳,手便生了冻疮,得空了就拿火烤热萝卜烫上一烫,权当治疗,究竟效果如何,又没个定论,只说比不烫强些。哪知今年尤其的冷,先前还只是肿,次后竟渐渐溃烂。管平波手头尚算宽裕,赶紧使人买了些柴炭来家,令雪雁在堂屋里点着火盆洗衣裳。
雪雁哪里肯,反说管平波:你真是个不当家花花的,大白日里点那么大炭火,一日得费多少炭去。一冬三个月,我看你有多少月钱。
管平波笑道:一斤炭才五个铜板,我一月的月钱能买二百斤呢。
雪雁倒吸一口凉气:今冬的炭这般贵了?
管平波问道:平日多少?
雪雁道:你不是外头来的么?你倒问我炭火多少钱?
管平波道:我家就没烧过炭,夏日里烧柴剩下的火籽攒着,到冬天夜里烧一点御寒,也只舍得在最冷的时候用。提起这个,我又想起我那榆木脑袋的亲爹。小时候他带着我睡,两个人凑一处还算暖和。到我十二岁上,他死活说我大了,要分床睡。我家又没棉被,被子里全是麻絮,冷的我直哆嗦。他更不好受,被子给了我,自己穿着旧棉袄,裹了两床夏被便睡了。待他没了后,我常想着,到底是原先太苦,做下的病,才一口气没上来就死了。
雪雁道:可惜了,倘或还在,今冬可享福了。
管平波摆手道:他是读书人,饿死都不让我做妾的。我的模样在乡间算个尖尖,刘家地主看上我,他一口就回了。不为了此事,也不跟我奶奶结那么大仇。
雪雁低声道:婶婶的品格儿,做妾是委屈了。
管平波不以为意:做什么不是委屈,总比你做丫头强吧?当日我在家,手脚也没一日好的。你听我的,炭盆点起来,上面坐一盆水。待水烧热了,你用热水洗衣裳,又干净又不冷。待你洗到一半,第二盆水也热了,往盆里兑上。一边洗一边烧水,没三日你冻疮就好了。
雪雁没好气的道:幸而你不当家,不然一年到头赚的钱,还不够你给上下烧热水洗衣裳的。
管平波嗤笑:我若当家,还用你这样搬个盆洗衣裳的笨办法?
雪雁眼睛一亮:好婶婶!你是不是有法子?
管平波:额说漏嘴了!
雪雁立刻抓着管平波的手道:你有法子是不是?就似那缝纫机一般,刺啦~一下,比我们快了十倍。
管平波道:你又知道我有了。
雪雁道:好婶婶,你若有法子,赏我吧。我妈在浆洗处,年年冻的骨头颤,已是病了一场。我妹妹还小,若她有个不好,我妹妹可怎么办?
管平波被很磨不过,只得道:我且试试。先告诉你,那法子洗衣裳不干净,我的中衣你能偷懒,外套就不能了。
雪雁道:婶婶们的衣裳再不敢躲懒的,下人们的衣裳却可随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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