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三章 天地孤鹤(5/8)
但是他的存在本身,就已经给所有偏向山主、或是选择中立的小龙湫修士,带来一股莫大压力。如果说世间钱财是一场大雨,看似无孔不入,无所不能。可权力,却是一场大雪,面对门外积雪,门内人就会望而生畏,真能够冻死人的。
如果不是得到了大龙湫的某份旨意,权清秋今天在师姐林蕙芷那边,绝对不敢如此“作乱犯上”。
上梁不正下梁歪呗。
古松下石桌有残局。
一位天然神色萧索、颇为苦相的中年男子,坐在桌旁,看着那盘没有下完的棋局,他伸手捻起一枚虚相棋子,顷刻间便有一枚崭新棋子,在棋盘原位显化而出,而男子手中棋子也自行消散,古老棋局依旧如初。
拜月炼气,牵引星辰,毋庸置疑的仙人手笔。
故而桌上既是一盘棋局,也是一部棋谱,更是一座阵法。
桌上只有八十一颗棋子。若是棋盘下出一百零八颗,就是一座天时地利兼备的完整大阵。
这就跟古玩行差不多,品相不全,价格就差了太多,例如百花福地秘制的一整套十二花神杯,如果只是收集到了十一只,哪怕只缺一只花神杯而已,价格可能就会相差一倍之多。
男子这次跨洲踏足小龙湫,勉强能算是故地重游,只不过已经物是人非。
当年师尊曾经与一位年轻仙人在此弈棋,正是那位三山福地万瑶宗的当代宗主,韩绛树。
听说此人如今想要开创下宗,只是不知为何,拖延至今,都没个确切动静了。
照理说,以三山福地的雄厚底蕴,万瑶宗的悠久传承,再加上韩绛树本身的修为境界,建立下宗一事,只会水到渠成。
而当年他之所以跟着师尊跨洲远游,是为了见一见林蕙芷的师长。
当时大龙湫对她寄予厚望,希望她能够在桐叶洲,以小龙湫作为一处“龙兴之地”,等她跻身上五境,就可以顺势开创下宗。
按照早年文庙订立的规矩,山上的枝叶旁牒,比起山下的宗族谱系,可能要更为严谨。比如想要在别洲开创下宗,下宗的开山祖师,必须是在当地成为元婴,再破境跻身上五境,而不是上宗随便派遣一位玉璞境修士,就可以开宗立派,随便加叶添枝。
而且外乡人建立宗门这种事情,十分犯忌,备受排挤,
毕竟一个外乡势力,一旦开宗,就会分走一杯羹,鲸吞四周山水灵气和大道气运,就像北俱芦洲的披麻宗,创建之初,坎坷不断,伤亡惨重,好不容易才在骸骨滩那边站稳脚跟,结果又摊上个鬼蜮谷当邻居,一直被中土各大宗门视为一桩赔本买卖,是拿来当反面例子看待的。
又例如前些年玉圭宗在宝瓶洲一个叫书简湖的地方,成功创建了真境宗,老宗主荀渊,分别派遣出姜尚真、韦滢担任下宗宗主,而这两位修士,后来又都当上了上宗之主。
想那姜尚真何等桀骜不驯,韦滢又何其天纵奇才,结果在那书简湖,依旧与大骊宋氏朝廷处处退让。
这些都是下宗创建不易、站稳脚跟更难的明证。
故而历史上许多想要在别洲开创下宗的中土大宗,能成事者,十无二三,在这二三当中,又有大半未能延续千年香火。这就像个世代簪缨的官宦子弟,离京在外为官,往往处处碰壁,软硬钉子不断,最终能够达成父辈成就,位列中枢的人,终究还是少数。
权清秋带着章流注一同徒步走来此地,“清秋拜见师伯祖。”
章流注行大礼之时,则是对男子敬称为龙髯仙君。
男人与那位下山的首席客卿说道:“水仙道友,可以先行离开。”
老元婴受宠若惊,行礼告辞,后退三步再转身,走出很远,才敢御风离开祖山。
司徒梦鲸说道:“坐吧。”
权清秋立即落座。
在大龙湫山门道统中,权清秋的父母,是一双山上道侣,而眼前这位仙人,正好是那双道侣的传道师尊。
因为这一层关系,所以司徒梦鲸才会被小龙湫修士,视为是帮着权清秋撑腰而来,也在情理之中。
而林蕙芷和权清秋的那个师父,到了桐叶洲后,早期破境顺势,只是在元婴境时,为情所误,未能跻身玉璞境,心魔作祟,闭关失败,山下所谓的香消玉殒,山上的身死道消。
可怜女子,遇人不淑,辜负真情。却也曾十五十六女子腰,恰似杨柳弱袅袅。
司徒梦鲸问道:“权清秋,你当年与蛮荒妖族有无勾连?”
权清秋神色如常,语气镇定道:“祖师明鉴,绝无此事。”
松下仙人不言语,自有松涛阵阵如天籁。
权清秋惋惜道:“林师姐这辈子修行太过顺遂了,道心不够坚韧,闭关两次都失败了,以至于对破境一事毫无信心,总觉得自己大限已至,加上被黄庭劈砍一剑,自然而然愈发绝望了,师伯祖,林师姐稍后就会赶来,师伯祖能不能劝她几句,帮着惊醒梦中人。”
元婴地仙,人间常驻八百载。
再加上一些延寿手段,山上就有了“千秋”一说。
至于山上千秋后缀的“万岁”,所谓的“证道得长生、与天地同寿”,那是传说中十四境修士才能做成的壮举。
见师伯祖还是不愿说话,权清秋小心翼翼酝酿措辞,缓缓道:“师姐若是真想要保住山主身份,大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必暗中与师伯祖往我身上泼脏水,小龙湫祖师堂议事也好,禀报大龙湫诸位老祖,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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