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招暝纹·焚琴志(2/2)

“所以三年前傅识原与招暝教的人里应外合夺取焚琴志后叛出不庭山的传言是真的？”祝非星终于问出了这句一直想问的话。

“还有人说三年前是不庭山灭了断月谷呢，你猜是不是真的？”

“那三年前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太沉迷于学习了么……”

三年前，祝非星在离不庭山不远的小城中读高一。

多年以后，每当祝非星回顾自己是如何走上刻苦求学的不归路的，她仍然能想起那个喻行歌被师父干脆利落地丢出去的遥远的下午。①

在祝非星的印象中，每次见到师父走鬼道人，他总是喝得醉醺醺的。他讲话经常前言不搭后语，三天两头玩一次失踪。来不庭山之后，祝非星差不多相当于自己把自己养大的。在喻行歌上山之前，她已经习惯了自己跟自己玩。

十二岁的某一天，祝非星和喻行歌正在走鬼道人的书房里四处乱翻，喝得醉醺醺的走鬼道人走了进来。

彼时喻行歌刚刚打翻了桌子上的墨盘，脸上沾满了黑色的墨水。看到走鬼道人突然走进来，赶忙慌慌张张地站起来，还没开口说话，已经被走鬼道人拎着领口丢了出去。

走鬼道人搬了一张椅子坐在祝非星对面，微醺的双眼静静盯着她。祝非星停下手里给喻行歌收拾烂摊子的动作，同样好奇地盯着眼前看起来似乎不太一样的师父。

走鬼道人头上顶着一窝乱糟糟的头发，掺杂着一些花白的颜色。下巴凌乱的胡须看上去也需要好好收拾一番了。

他看起来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但祝非星知道，他的真实年龄比这要远远大上许多。

“星星，你在师父这里待了多久了？”

祝非星歪着脑袋，很认真在想。

走鬼道人看她一副天真的样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不用算啦，星星在师父这里都七年啦。”

祝非星疑惑地看着走鬼道人，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句话。

“这两天师父下山去找几个老友叙了叙旧，大家活的一天跟一天不一样啦。”

他的目光跃过祝非星，看向祝非星身后一排又一排的书架，书架上尘封着不庭山几千年的岁月。

“你跟喻行歌那个臭小子不一样，你没有必要……”没有必要做什么，走鬼道人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星星，想去上学吗？”

祝非星其实对“上学”没什么概念，她五岁之前一直陪在爷爷身边，爷爷没事的时候便教她读书、写字。来不庭山之后，她每天忙着在山上撒欢。

于是走鬼道人跟她扯了很多上学的好处，什么学校里有很多同学可以一起玩啊、城里的游乐场公园比山上好玩多啦、还有特别多好吃的不用像在山上一样天天吃草啦，最重要的是可以摆脱喻行歌这个麻烦精。

十二岁的祝非星已经体验到天天给麻烦精收拾烂摊子的绝望，被最后一条深深地打动了。

她愉快地来到了学校。

师父已经托人把插班事宜安排妥当，十二岁的祝非星，直接跳过小学，正式成为了一名初中生。

如果那时知道今后要天天写作业写到手抽筋，一道数学题的解法比算一个人命里是不是会发财还麻烦，祝非星是绝对不会跳进这个坑的。

“可能每个人都有命中注定的路要走，但我们希望你能自己选择自己的路。我们送你离开，能走到哪里，就看你自己了。”师父把祝非星送到学校之后，说了一番似是而非的话。

“还有，考个清华北大什么的光耀不庭山门楣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你啦，加油不要给为师丢脸！”

祝非星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是被师父坑惨了。她大好的青春年华都奉献给了一摞又一摞的试卷，喻行歌反倒在山上自己逍遥快活。

“先不要管那么多了小师叔，此地不宜久留。”喻行歌打断了祝非星飘往远方的思绪，“我们先离开再说。”

祝非星点点头，刚要抬脚往前走，猛地被喻行歌扯住袖子退了一步。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