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八章 君择臣,臣亦择君(1/2)
他像一个在乱世中游戏人生的人,他追求权势,但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他对哪个势力都没有真正的感情,冷眼看待天下的沧桑沉浮;他把施展才华看作一种乐趣,看着事件按照自己所预期的那样发展;你可以说他无情,但在那个时代,贾诩有理由选择做一个旁观者和唯美主义的权谋游戏者。
贾诩,身怀奇谋,胆识过人,阅历繁复,志节深沉。他的品质里也许有着种种别人难以企及之处,但就客观效果而论,东汉末年的天下大乱,他难辞其咎。
当年陈寿撰《三国志》时,曾将贾诩与曹操手下最具威望的二荀(荀、荀攸)并列立传,引起了注家裴松之的不满。
此事见仁见智,若撇开道德威望,先注重影响世事的深度,则贾诩与二荀并列,并无不当。虽然贾诩常以汉室忠臣自诩,也确曾有功于皇上,但他显然更热衷于放纵自己天赋的谋士才华,而较少计较千秋功名。
在各路军阀此起彼伏的混战中,在汉献帝由长安到洛阳的奔命过程中,在东西二京的喋血杀伐中,我们都能看到贾诩的智慧。
董卓死后,司徒王允专权,王司徒只是一个碌碌之辈,而且不知体恤,滥开杀戒之弊,他刚刚上台就杀掉了当时的文豪蔡邕。
王允若本着首恶既除,协从不问的态度,则董卓手下部将李和郭汜这两个手上握有兵权的家伙便会归化朝廷,如此,因讨伐董卓而起的关东诸雄不知旌麾何指,也可能权且罢兵。
中国历史在步入这一章时,虽然会略嫌平淡,但于国于民,实属大幸。刚愎无用的司徒王允,对李、郭汜下达了追杀令。
只有3000飞熊军的李、郭汜等本来也想认命了,他们决定解散部队,自己再分头向大西北逃亡。如果这样的话则王允虽然极为不明智,却毕竟没有种下恶果,东汉政权暂时还能迁延些时日。
贾诩恰恰在此时发表了一下宏论,让李、郭汜打破长安城池,王允被戮,吕布出逃,尸遍长安。据说,董卓初死之时,三辅地区百姓尚有数十万户,经过李、郭汜的放兵劫掠,仅仅两年间,民已“相食略尽”,好一片凄惨。
一计可以危邦,片言可以乱国,正贾诩之谓也。他侧身在杀人如麻的强盗身后,貌似蔼然文士,一面犯下滔天奇罪,一面又能成功地躲避千夫所指,这份能耐,孰能及之?
你看他以一介游士的身份闪身在某个诸侯说计道谋,甚至敢让曹操甘拜下风。他年轻时曾被人评为“有良、平之奇”,初时察孝廉为郎。
后因疾病辞官,西还至,道上遇见氐人(游牧民族),和同行的数十人皆为他们所抓,贾诩便骗他们说:“我段公外孙也,汝别埋我,我家必厚赎之。”
当时的太尉段,因为久为镇边大将,所以威震西土,因此他便假称是段外甥吓唬氐人,氐人果然不敢害他,还与他盟誓后送他回去,其馀的人却都遇害了。
史称贾诩此举是:“权以济事,咸此类也”,这个“权”字,用得颇为妥帖,贾诩是深不可测的。让强盗俯首帖耳,单靠智慧肯定于事无补,靠胆量也过于笼统,贾诩身上同样洋溢着一股霸气。
诚如伏波将军马援所言,“方今之世,不但君择臣,臣亦择君”,作为中国历史的“后战国时代”,三国士大夫的择主标准,与天下辐裂的先秦知识分子本无不同,故荀、郭嘉、董昭等谋士纷纷弃袁投曹,关羽义不背主,诸葛兄弟在东吴、蜀汉各事其主,俱忠诚不二。
若此乃通例,贾诩便提供了一个例外:他先后投靠的刘表和张绣,竟然都是自己内心颇为鄙视的。段煨对贾诩表面敬重,内心忌惮,因为贾诩“素知名”,在兵士中威望极高,段煨怕贾诩喧宾夺主。
贾诩离开段煨的时机和理由亦很微妙,诩曰:“煨性多疑,有忌诩意,礼虽厚,不可恃,久将为所图。我去必喜,又望吾结大援于外,必厚吾妻子。绣无谋主,亦愿得诩,则家与身必俱全矣。”结果丝毫不差。
至于刘表,贾诩的评价也是既准确又刻薄:“若天下安宁太平,刘表可位列三公,然而方今乱世,他如此不见事变,多疑无决,便注定是碌碌无为之辈。”
贾诩与张绣的关系最好,早在长安时,张绣就有意将贾诩拉拢至帐下,一俟贾诩秘密来投,立刻便对他言听计从。
奇怪的是贾诩之所以投奔张绣,不仅因为张绣的张臂欢迎,更在于这样一个判断:“张绣,一个没脑袋的主儿。”
以贾诩的才华,在分明看出张绣没有远大前途的前提下,仍毅然委身于张绣帐下,明珠投暗,龙游沟壑,这里面便颇可揣测贾诩的真实用意。
他喜欢谋略,他需要一个可以使自己的才华尽情驰骋的疆场。如果谋略是一种美,联系到他当年不可思议地替李、郭汜出的馊主意,则贾诩正好被我们理解成这样一个唯美主义者:只要自己的计谋有用武之地,他并不在乎江山变色。
看出这一点,贾诩投靠张绣而不是曹操、袁绍,便是最为顺理成章的事了。
曹操手下谋士如云,其本人又计谋百出,贾诩在那里注定难呈鹤立鸡群之势;袁绍貌似强大,但这人志大才疏,又有着一个奇怪而又致命的弱点:只要对自己有利的计谋,他一概不采纳;
刘表可不去说他了,而好做皇帝梦的袁术,缺少虚怀下士的品德,贾诩注定没法活得从容。贾诩与吕布有仇,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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