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夜谈(八)(1/2)
冷云清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努力告诉自己人不可贪心,但一想到抱有遗憾离世还是心有不甘,这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口上,难以拔出,一动就痛,不一会儿就血肉模糊了。
“放心,你的仇姑姑一定会替你报的。”林清清轻轻拍了拍他单薄的肩膀,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云清心里的想法呢,只是有些事天命难违,饶是她都不得不承认在这个世上有很多的不如意之事,不是他们所能反抗的。
冷云清的身子一僵,他其实什么都明白,只是不甘心罢了,随即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姑姑,你信命吗?”
这话一问出口,冷云清就后悔了,为什么自己的事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姑姑呢,原本她可以不管他的家事,他与姑姑非亲非故,没有理由要求姑姑要帮他。何况他也明白姑姑心中有仇,那是根深蒂固的仇恨,比他的灭门之仇来得更甚,若是让她相信命运,是何等的残忍。
半晌后,传来林清清涩涩的声音,“我信。”
“姑姑。”冷云清的黑眸里满是震惊。
“老天能给你一切,同样也能收回这一切,很多事情早已是命中注定,既然反抗不了,倒不如安然享受吧。”林清清施施然留下这句话,然后便转身离开,“云清有些事强求不得,倒不如放手,给自己一个痛快也给别人一个痛快。”
冷云清望着林清清离去的背影,单薄的身子在烛火中忽明忽暗,是那样的孤寂与萧条。
林清清的脚步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在背对冷云清之后无奈地笑了笑,嘴上劝着让云清放手,可自己又何尝能做到心甘情愿的放手呢,他带给自己的伤痕又岂是匆匆一句话就能消除的呢。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非但没有忘记他,以前的记忆还越发清晰。自己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价又岂是能忘怀的,放手她做不到,因为他欠自己一个解释,等了百年的解释。
“放手便是解脱吗?”冷云清喃喃自语道,好看的眸子里溢散出朦胧的流光,淡淡的光晕笼罩在他的身上,给他渡上了一层悲凉,也让人琢磨不透。
顾盼生辉的眸子在扫到一旁欲言又止的玉儿后,传来了段卿安清冷的嗓音,“有什么事直说吧,这可不像原来的你。”
玉儿立在他的身旁,犹豫不决,片刻后才道:“若这次萧筱失败了,那么殿下可还有退路?”
躺在长塌上的段卿安慵懒地眯起了那双眸子,俊脸上划过一抹深思,快的惊人连玉儿都没有察觉到,随即便道:“没有。”
听到这个回答的玉儿神色一僵,脸色有些泛白,“殿下,此举乃是玉石俱焚,还望殿下三思。”
“玉儿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段卿安的眸光淡淡,却直直望向远方,“从来不会给自己留退路,若这条路无路可走,是死路一条,那么就顺应天命吧。”
“殿下,你是圣天国未来的王,怎么可以如此想呢。”玉儿急了,她知道殿下的志向并不在朝堂,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没有想要争这个皇位,哪怕被那边伤的遍体鳞伤他都不曾想夺回自己的一切。这次若不是因为顾家小姐,殿下依旧还是像以前那样生活。可因为顾家小姐的出现,让殿下的内心开始动摇,有了要当王的气势,她们这些年来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迎来了属于她们的春天。但同样也是因为顾家小姐,殿下又已经拿出了破釜沉舟的姿态,为了她,殿下居然可以心甘情愿放弃如今的一切。果然是成也顾家千金,败也顾家千金。
一时间玉儿对夏子汐产生了微妙的情绪,欣赏、歉意、痛恨、羡慕交织在一起。
“一开始我就想好好生活,好好过日子,只是老天没有听到我内心的期许罢了。”段卿安的眸子继续放空,原本顾盼生辉的水眸成了没有焦点的木偶般,失了最初的灵魂,“不争不抢了这么多年,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那我还有什么办法,如今他们居然还想动我在乎的人?谁敢他们的权利?”眸子里寒光一闪,一抹浓烈的杀意浮现。御风把子汐托付给他,他自是要替御风好生照顾,更何况他对子汐也有别样的感情,无关风月只问真心。如果他连子汐都保护不了的话,还有什么能耐成为圣天国的皇,又如何在危机四伏的格局下保护他的子民呢。他不能用百姓的性命来开玩笑,所以这次他要背水一战,不成功便成仁。
“殿下,若您不想争这个皇位,属下们拼死也会护住您,带您离开。”玉儿涩涩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楚,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她只希望殿下可以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若这个皇位会要了他的性命,那么不要也罢,只要能保护殿下的安危,她们哪怕是死也甘心。
段卿安的目光渐渐柔和,在听到玉儿的话后噗嗤一笑,那笑容似是寒冬最温暖的春光,让人身心愉悦。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能走到哪里去?既然他们把我逼上了绝路,又岂有逃走的道理?以前是我不屑和他们争,如今我倒是要一争到底,看他们又能奈我何?”段卿安的目光似是一把利剑般割开了心底隐藏了许久的伤痕,既然他们不让他好过,那他又何必对他们手下留情?若成魔,那么就拉着他们一起堕入魔道,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玉儿看着面前斜躺在长塌上,用金丝边勾勒出的杏花在红衣上盛开,唯美而嗜血。乌黑的青丝用玉冠束起,碎发散落在胸前,是那样的随意。眸子里盛着淡淡的流光,还有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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